可她否认不了,她为了地位的稳固,在前一刻,算计了从小待她好的亲兄长……
“你滚啊!”沈止闭上眼睛,“我这辈子……再不想看见你……”
沈沾衣摇头,却再说不出一句话了,她深吸口气,没再辩解什么,只沉默地离开了。
沈止看着他走远,这才颓丧地坐了下来。
月光透过窗纱,柔柔地撒了一地,那样纯白,他原有个妹妹,是同这月光一样纯白皎洁无瑕的,只可惜,他再也没有妹妹了。
其实他可以容忍上一世沈沾衣的无辜,可以理解这辈子沈沾衣为了沈家争权夺势的心,他忍受不了的,是沈沾衣在明知道上辈子的事情后,还能心无芥蒂地算计家里人来谋取权利的行为。
哪怕她本意不坏,可她到底是利用了亲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那都是利用,他做不到释怀。
门被推开,沈父拿了瓶酒进来:“沾衣没去看你母亲。”
沈止微微一愣:“不去也好,省的污了阿娘的眼。”
“……”
“你太极端了阿止。”沈父在他身边坐下,揽了他的肩,“有些事情是不能那样去想的。”
“……”
“父亲,可她利用家里人。”
沈止红了眼眶:“我们待她那样好,那样疼爱她,她从小到大从来没受过半分委屈……可她……她怎么能利用家里人呢?”
“权利富贵,当真那样重要吗?”
“……”
“怎么不重要呢?”沈父笑了笑,“权利富贵若是不重要,这天下为什么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呢?”
“阿止,我且问你,你心里是否有远志?”
“……”
“父亲,我……”
“你有远志,那沾衣为什么不能有呢?仅仅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子,仅仅因为她嫁了人,就不能有鸿鹄大志了吗?”
“父亲,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那个意思……”
“既然如此,她的志向需要实现,就需要这权利富贵,作为亲人,我们自然要帮她的,她虽说利用,可也是有把握的。”
“这样无伤大雅的利用,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
“我知道。”
“可我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沈止低着头:“我不理解她。”
“那就不必理解了。”沈父好笑地揉了揉他的头,“你和沾衣都是为父的孩子,哪里需要你委屈自己去理解她?”
沈止抬头看着他,又忙低下了头。
其实在他心里,家里人对于沈沾衣总是偏爱的,甚至可以为了她牺牲家族,很多时候,沈止总是想自己是哥哥,沈沾衣比他小,所以他可以跟着家里人一起宠溺她……
重生回来后,上一世沈家的结局让他恨极了沈沾衣,哪怕他知道她也无辜,可也总忍不住去怨怪她。
而这一切,终于在今天有了宣泄口。
他一直以为父母待他与沈沾衣是不同的,可如今沈父告诉他,其实都一样。
若他是沈沾衣,父亲和母亲也会为了他拼命的,若他出事,父母也会心疼。
……
“好了。”沈父拍了拍他的肩,“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呢。”
“一会儿去跟你母亲说说出征的事情,顺便给你妹妹解释一下,你母亲可还盼着看她一眼,毕竟这么久没见了。”
沈止闻言冷笑:“她可真是心狠……”
“好了。”沈父拍了拍他,“还不是你让人滚的?”
沈止理亏,不再反驳,只愤懑道:“知道了!”
沈父摇了摇头,失笑:“行了。”
“你们是亲兄妹,哪里来的隔夜仇?”
“你妹妹就如此不可信,她还能让你死在战扬上啊?”
“父亲!”
沈止不太雅观地翻了个白眼:“您儿子明日便出征了,您就不能说点好听话啊?”
沈沾衣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去看沈母。
其实她不是不想母亲,只是她如今这个狼狈样子,是真的不能去见母亲。
当然,更多的是愧疚,她不敢去看沈母,生怕再听到方才那些指责。
行至大门时,她回头看了眼沈府的牌匾,突然觉得很陌生。
仿佛这个府里,再没了她的容身之地,明明她的亲人都在里面,可她只觉得再也融入不进去了。
很多时候,感情有了哪怕一丝的裂纹,都是致命的,而她与沈家,已然有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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