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筝走在宫道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袭来,让她有些出神。
殿宇上的琉璃瓦片反射着的太阳光,青石路上连片的苔痕,都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是生活在这里的,一砖一瓦都如此亲切。
与她并肩而行的宁笙见她出神,以为她是被宫中巍峨的宫室给吓到,便低声说道:“大姐姐待会儿到了官家娘娘面前,可不要这副呆愣愣的样子,免得人家说咱们宁府女儿没见过世面。”
宁筝收回思绪,听出了宁笙话里的嘲讽。
她抿唇不言,并未与宁笙辩驳。
先前宁筝替宋氏说话,是不想宋氏难堪,可是到了她自己身上,对这些都无甚所谓。
宁笙见宁筝不接茬,自讨了个没趣,便也住了嘴。忽的她又想起了什么,唇角微微勾起,秀美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算计。
百花宴开在御花园中,御花园离皇后的重华宫不远。
贵女们到御花园中时,只见姹紫嫣红各色名贵珍稀的花木已经摆放好,皇后娘娘的銮驾还未出现。
引路嬷嬷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对众人说道:“皇后娘娘昨夜突感不适,今日晨起得晚些,诸位小姐可以先自行观赏,不必拘礼。娘娘特命宫中御膳房准备了酥酪,诸位小姐若有需要可以在凉亭中自取。”
贵女们心中不约而同地想:“皇后娘娘果然待下宽厚,安排得如此细心妥帖,并不叫她们干等。”
众人齐声道:“谢皇后娘娘恩典。”
嬷嬷行礼退下。
没了嬷嬷在旁边拘着,又得了皇后娘娘的令旨,姑娘们的言行都大胆了起来。
有的结伴去赏宫里新供的御衣黄,有的站在御湖旁喂鱼,有的七窍玲珑心的则围在徐映月的身侧。
宁筝左右看看,觉得这些花儿草儿鱼儿都没有什么意思,也只有御膳房做的酥酪让她有些心动。
她又见徐映锦和一众贵女离凉亭有些距离,想来过去不会引起她们的注意,便抬脚往凉亭走去。
凉亭在湖心正中,想要过去,必得穿过一个雕花拱桥。
宁筝的脚刚迈上桥,忽然听得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徐姐姐,御湖中那尾锦鲤尾大如扇,我们一起瞧瞧去?”
众人的视线便往御湖看去,正瞧见宁筝身形窈窕地立在桥上,好像要往湖心凉亭方向走。
徐映锦挑眉,她倒要会会这个狐媚胚子,便说道:“巧了,我也正想去喂鱼。”
于是一群贵女簇拥着徐映锦往湖边走,不消半刻就来到了宁筝的所在。
宁筝的脚步顿住,她下意识地往回走,要避开来意不善的徐映锦。
谁想还没走两步,便被叫住:“宁家大姑娘不是要去湖心亭吗?怎的见我们来倒要往回走?莫不是瞧不上我们这些人?”
徐映锦眼含讥诮之色。
众人见宁筝有意避开她们,也有些不满,纷纷出声附和。
宁筝不想一次将所有人得罪个干净,只得扯出一个微笑,解释道:“各位姐姐别误会,我只是突然腹痛,要去更衣。”
都说了要更衣,她们总不会再纠缠吧?
宁筝还是想得太简单。
徐映锦跟身旁的姑娘们交换个眼神,姑娘们便围拢了上来,将宁筝围在中间。
站得离徐映锦最近的陈家姑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宁大姑娘说谎可真是面不改色,宫宴前要空腹一日,就是大罗神仙来,肚子里也没货啊,更哪门子的衣?”
陈家姑娘的父亲是徐知节的副将,她自诩将门虎女,说起话来总是掺着些市井气。
原本这些姑娘都是瞧不上粗鄙的陈女的,可是看见她让宁筝吃瘪,都很给面子地掩鼻笑了起来。
宁筝哑然,她忙思索别的说辞,可徐映锦咄咄逼人根本没给她机会。
这时,又听宁笙在旁边添油加醋道:“是啊大姐姐,你头回来宫宴,怎能这么不合群,大伯母平日里就是这样教大姐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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