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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卿 章节目录 第57章 别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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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术拱手道:“阁主,我们在宁府的暗桩传出信来,宁家家主和大爷都已归家,听王嬷嬷的陈词后,认下了宁姑娘。”

    窗边传来清冷的男声:“不是让你留在阁中吗?”

    看着朱漆花窗前俊逸出尘的玉色背影,苍术跪倒在地:“请阁主责罚属下擅离职守之罪。但……还请阁主让属下留在帝都,阁中事务有临渊先生在,必然稳妥,而都城危机四伏,阁主身边不能无人……”

    窗边的玉色身影回转过身来,踱步到八角桌旁坐下,淡淡地说道:“起来吧。”

    苍术得了令才敢起身,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谢羡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似在出神。

    苍术看着他的侧脸,心中忍不住感叹:“如此完美的刀削斧刻般的容貌,这些年被藏在暗无天日的人皮面具后头,当真是埋没了。”

    还没等他感叹完,谢羡突然开口道:“让暗桩每日将宁府的情况递出来。”

    阁主是担心宁姑娘还是不放心宁大人?

    苍术心中疑惑,便问道:“如今宁家既然已经认下了宁姑娘,便是信了王嬷嬷的说辞,还有何不妥吗?”

    谢羡看向窗外,视线幽静而深远。

    缓缓启唇道:“宁无忌,少德而多疑,一个嬷嬷的说辞怎么足够取信于他。”

    苍术听完,却更疑惑了,又追问道:“那阁主为何还将王嬷嬷寻来作证,岂不是……多此一举?”

    说完,他小心地打量着阁主的神色。

    “真真假假,半真半假,宁无忌不会全信,却也不能不信。”谢羡幽幽地说道。

    璟王临近弱冠之年,留给宁家的时间不多了。

    一个占着守诺重信的名,一个享着准皇亲国戚的惠,哪怕再两相得宜,也有一拍两散的一天。

    除非恰逢其时地,出现一个宁筝。

    “走吧。”谢羡起身,拾步向外走去。

    苍术忙跟上,问道:“阁主可是要回王府?”

    “去别苑。”走出房门,谢羡瞬间敛去了身上的萧索之气,唇角噙着一抹浅笑,狭长的凤眸中潋滟无端。

    那一身的风流恣肆,惹得路过的小娘子都悄悄地红了脸。

    苍术不知何时已戴上了人皮面具,点头哈腰地跟在谢羡身边。

    金丝楠木马车行驶在青石路上,鎏金铃铛随风叮咚,一路上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别苑建在都城近郊,不多时便到了。

    苍术下车叫门,来开门的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儿。

    老头儿的眼睛已经浑浊,可是在看到谢羡时,他浑浊的眼睛还是亮了一下,颤巍巍地说道:“少主,您回来了。”

    谢羡颔首,唤了句:“老翁。”眸中的冷硬化去,带上了点温情。

    老翁原本是谢家的老奴,谢家抄家流放时因非谢家亲眷而未被连坐,被谢羡收留着来打理别苑。

    老翁想多和谢羡说几句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颤声道:“家里一切都好。”

    谢羡微怔,而后自嘲地勾了下唇。

    何以为家?父母俱在为家,六亲缘深为家,他的家早就没有了,这处不过是一个院子,来缅怀那些无以为继的情分。

    谢羡没再多说什么,拾步走了进去。

    庭院中的玉兰花已经盛放,清冷地缀在枝头,枝干随意延展,偶有鸟雀驻足,便以自然之力勾勒出了一幅上好的花鸟图。

    记得从前,玉兰花开之时,姨母都会着人来邀母亲去宫中同赏。

    谢羡虽不爱花,但每每都会跟着谢嬛进宫。阿梨当他是被母亲拘了来的,怕他无聊便将自己的各种稀奇玩意儿拿出来逗他开心。

    殊不知能见到她,他便是开心的,见到一日,便开心一日。

    如今,玉兰花还是这样繁盛,树下却人影寥落,只剩下谢羡一个人。

    忽的一阵风吹过,几片花瓣被吹落,旋转着向下,谢羡抬起手,一片花瓣落在了他的掌心。

    他收拢掌心刚想握住它,却又被风吹走了,直直地坠到地上。

    望着空荡荡的掌心,他想起宁筝曾问过他会否孤独,大抵就是此刻的这种感觉。

    谢羡默了片刻,将手收回袖中往正屋走去。

    苍术和老翁跟着谢羡走到正屋门前,然后止住脚步目送他进去,他们照例都要等在外面。

    看着眼前出尘萧索的背影,苍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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