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会儿,等我下!”傅觉冬连头都没抬,仿佛只凭脚步就已经料定是她。
她识趣的放下茶,坐到他对面古银色皮质沙发上,他身后的玻璃橱柜里摆设着各种收藏精品。
傅觉冬正低眉细审着一篇签报文上。s.t.dupont金色笔杆握在他骨节分明的指间,熠彩烨辉。笔头是由18K金打造的俄罗斯圣巴西尔大教堂造型。这样有些奢华到俗气的金色捏在他手里竟是如此养眼。
天花板上隐隐射出淡淡橘色的暖光。
祈愿无聊的打量起他的书房。
右侧墙上挂着一幅《八骏图》,八匹骏马神采飘逸、栩栩如生。
蜜色桌上摆放着一只犀角山水百子图杯,高浮雕镂空。无数的童子攀高、戏狮、奏乐、采荷……
祈愿望着他伏案垂睫的认真劲,古怪的奇思兜上心头:
也许在他签名的瞬间、也许在他谈判的时候,也许在他举殇谈笑的一霎,一个未成形的弥月胎儿,一个流着他血液、烙着他印迹的生命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他竟然都不知道。他如果知道会怎么样?
终于他看完签报文件,幽幽抬头,倒叫她做贼心虚一个心跳漏拍,浑身一颤。
傅觉冬从右边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本支票。
祈愿双眼不争气越凑越紧。
他喝了口红茶,提笔横洒流飞的签名,然后干练的撕下递给她。
“立夏这些日子比较忙,没功夫打钱到你户头,所以让我直接把这个月支票给你!”
“哦!”她不客气的接过,喜上心头。“她想的真周到!”她还不要脸的狗腿一句。小心捏着那张薄纸,心花怒放转身朝门外而去。
他叫住她,“还有件事。”
“啊?”还有事?她满脸讶异。
傅觉冬握拳唇畔轻咳,“怎么说我们结婚也快半年了,是不是有必要稍许交流沟通下?”
祈愿不得已,只得折返回到座位。她心里自是极不乐意的,只是收人钱财也该听人差遣。
她觉得这是傅觉冬的职业病犯了,平时隔三差五找那些地区主管、经理没事找事述职稽核啊,审查考评啊,把他给惯出这毛病了。
只是她还没坐稳,他还没开口,他的黑莓手机乍然响了起来,祈愿倒是被徒然一怔。傅觉冬仿佛已经见怪不怪,神情自若的摁了扬声器。
秘书林珞清脆的声音清晰而来:“傅总,晚上的小满迎雨晚宴已经开始了。”小心谨慎地催驾。
“嗯,知道了。”他默然一应。起身披起外套。祈愿欣喜逃过一劫,然而,
“你跟我一起去吧,我们车上谈。”
“啊?”她欲哭无泪了。
夜幕降临时分,司机田师傅稳健的驾驶着奥迪S5扫过繁华的南京西路。恒隆广场、中信泰富、梅龙镇一一浮光略惊,祈愿没有浓妆艳抹,盛装华服。她只是见缝插针在他去晚宴的路上挤入一点交流时间。她随性扎着两个麻花辫,卷卷的发梢垂在胸口。身上只一件白色T恤,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明月剪就,夏水裁成。
此刻正经过吴江路小吃街,那人声鼎沸,摊位 “遍地开花”。
小杨生煎、甜蜜蜜、特色肠粉、玫瑰烤翅无一例外都排着长龙,蔚为壮观。小贩个个在门口吆喝着揽生意,盆丰钵满。
“停车!”傅觉冬突然一声冷令。
祈愿和田师傅两人皆是一愣。
“你饿不饿?”他回眸问祈愿。
她机械般摇摇头。
可是他还是固执己见,“我倒有点饿。”言罢推开车把手,长身而出。
田师傅迅速先临时泊了车,和祈愿两人尾随龙驾走进吴江路小吃一条街。
此刻已是小满时节,天气开始渐炎闷热。傅觉冬扯着领带,洒然解开西装衣扣,脱下外套,递给一侧伫立的田师傅。“替我放到车里,你也随便先去吃点东西。等我电话。”
“好的。”虽然诧异,田师傅还是遵从地接过衣服,转身离去。
祈愿只有咋舌发愣的份儿。
“你你那个活动不去了么?”
傅觉冬垂眸卷起衣袖,“傻瓜们的聚会,少去一次不会损失什么。”
说着他迈步向前,竟是跨步走进一家经久未修的烧烤王店。祈愿惊骇地尾随着他。
他深瞳荡出缱绻的笑痕,“好久没来了。”
“你来过这里?”祈愿满脸惊疑。
“怎么,不像么?”他修眸一斜,此刻身上只一件山本耀司白色衬衣。
即使在如此市井喧嚣的环境,他修姿长身依旧如张大千登峰造极的泼墨泼彩般赫然出挑。仿佛微服私访下江南的翩翩佳公子,举手投足皆是贵气。
“不可能!”她不信,他那样臻求完美、一丝不苟的人,细致到不允许鞋面上有一丁点儿尘粒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这满是油烟气息,油腻腻的柏油马路?
“是真的。”傅觉冬微微一笑,解毒凉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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