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勤政殿内。
那近侍的声音刚刚落下。
杨挺风和那些个一向就反对庶族的大臣顿时就差点鼻子都气歪了,一个个眼瞪得老大,那茂林少年有才不假,但是有那奏章中说的那般嘛?不过一十二岁的童生,竟然妄言有革故鼎新、改革时弊之才,难道是妖孽不成。而且区区一个尚未及冠的庶族子弟,哪会有什么辅佐天子之能,那宁乔之简直就是在糊弄天子,愚弄朝臣。
还不等天子刘武开口,便有数人赶紧匍匐在地,如同捣蒜一般叩拜天子道:
“陛下,臣以为那宁乔之有欺君之嫌,茂林刘氏子有才不假,但如何能辅佐圣上?”
“陛下,臣也有奏,当今天子文成武略,国家国运昌隆,朝堂人才济济,无一不是陛下之功,那茂林少年尚未及冠,如何能立得朝堂,做得天子近臣。”
“皇上,臣等恳请陛下严惩扬州牧宁乔之欺君罔上之罪。”
整个朝堂顿时变得一片寂静,那些置身事外的大臣们连喘气都不敢太过于用力,生怕会显得突兀,天子是被掣肘不假,但是这普天之下,最大的还是天子,天子一怒,何止liú'xuè千里。
“都起来吧,朕也没说让那少年进这洛阳城,说不定人家还看不上朕这天子朝堂,那《三字经》中不是说了嘛,‘所作蒙学之物,不求闻达于天下,只求问心无愧,自觉才疏学浅,空有其身,难以侍奉君王,不足以为黎明谋生计,难为天下建功立业,故隐于山林,潜心学问’。
人家看不上朕这帝王之都,天子朝堂,看不上!他茂林刘伯玉八岁就能写‘相逢意气为君饮’、‘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他看不起朕这天子!”
“啪!”
“咚咚咚!”
“砰!”
满朝的文武大臣都被天子状若疯狂一般的咆哮吓得不敢抬头,就连陆机都匍匐在地,一言不发,动也不动。
那御座前的雕龙镶金沉木案上摆放的一应天子之物尽数被扫落在地,一盏銮金镶玉琉璃灯径直从木案上顺着天子玉阶滚轮下去咚咚作响,最后直接撞裂在大殿的正中央,两边的近侍赶紧匍匐在地不住地发抖,天子一怒,四海皆惊。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好大的口气,他刘伯玉时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敢代替朕行这兴亡天下之事,朕要斩了他,诛他九族。庞佑民,给列为大臣们诵一诵三字经中自序,朕倒要看看他刘伯玉是不是长了三个脑袋。”
“臣遵旨!”
“我乃茂林少年刘伯玉,自幼丧父,身体天残,得母照顾数年方才开口能言,母因教子数次迁居。年长时习得前朝《字经》,自以为字体生僻晦涩,习之甚难,后遍观茂林文卷千余册,得闻天下故事,学得前人之举,作《三字经》,教授家中仆从子弟识得文字,并费时数年,于苦思冥想之际,实验得出造纸奇术,此术其难,数载方得纸数十卷,于山林之中抄录蒙学之物《三字经》,以供天下幼童识字之用,不求闻达于天下,只求问心无愧,小子自觉学识浅薄,空有其身,难以侍奉君王,不足以为黎民谋生计,难为天下建立工业,然天下之兴亡匹夫有其责,故隐于山林,潜心学问,他日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庞佑民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了许久,天子静坐于御座之上,一言不发,整个朝堂上都弥漫出一股子极为压迫的气息。
过了许久,众人方才听到御座上传来天子的声音。
“念完了?”
“回禀圣上,臣念完了!”
“那你觉的这刘伯玉当斩不当斩?”
天子的声音冷得让人心底直打颤,然则那庞佑民却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微微鞠着身子,也不大礼跪拜,竟是目光直视天子,嘴角还留有一抹笑意,当真是胆大包天。
“陛下要臣说真话还是假话?”
朝堂下的大臣们闻言心底都不由得暗自捏了把冷汗。
“哼!你庞佑民竟是要欺君不成?”天子陡然猛地一喝,将众大臣惊吓得不轻。
“回禀圣上,臣乃天子之臣,为君分忧乃是臣分内之事,然而臣也有私心,陛下为国为民,夙兴夜寐,久不成眠,微臣即是犯有欺君之罪,那也是忠于国事,君要臣死,臣岂敢不死,然而,臣在死之前,却是有话要说。”
天子目光如刀,直射在朝堂下的那矮子面目上,如同刀割一般,凌厉非常。
“朕给你机会,今天你要是说得不能让朕满意,你就回荆州做那种田翁去吧!”
天子话音一落,只见庞佑民便大礼拜倒在地,三呼天子圣明。
“陛下,臣以为,那少年当斩,当斩其目无圣贤,擅自著述圣人之言;斩其目无君父,身负奇才不思为国为民;斩其年幼失礼;妄言天子之责;斩其-”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了,你庞佑民能说会道,朕赦你无罪,起来吧!这满朝文武大臣,只有你庞佑民敢直言相谏,来人啊,赏太常庞佑民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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