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旲十八年仲春,楚军西进,屯兵漳河畔,意诱郢军来攻。
河西十里,郢王麾下名将刘鳞踞守漳城。
漳城危狭,楚营静寂,刘鳞忖度不定。
忽闻斥候来报太虎城空虚,立功心切遂定奇计,令副将崔嵬守城,亲率步骑一万夜潜出城扬鞭北上袭取太虎。
数日无虞,李云骁心中起疑,遣一队骑兵涉河探知郢军坚壁清野,城中旌舞帆动不见人影,乃知中计。
……
刘鳞军绕道云岭,风雨大作山路泥泞崎岖。至粮草殆尽,苦寒加身,士皆怨愤,流卒过千。
正此时,二路斥候纷纷来报,北方太虎留守李云庭距城五里扎营,南翼楚军大帅李云骁领数万精骑来攻。
“胡说!”刘鳞按下心神,怒目叱道:“李云骁起兵方三载,何来数万精骑!”
“将军,在下亲眼所见!楚骑横跨岭南,洪水般望不见尽头……”
斥候惶恐伏地,不料话未说尽便被一刀砍杀。
“诸位同袍,尝王前立誓,曰死不足惜。今刘鳞无谋以致大军跌落险境,此战若败,我必自刎谢罪。然楚军贪淫嗜杀,城破之日家眷何处?安能不战即溃!”
刘鳞慨言劝慰,许以财帛重利,继而斩马焚血供兵众飨饮,军心稍振。
黄昏月升,暮云影重。
待楚军驱近,刘鳞勒令迎敌,谷底短兵相接,万马齐喑。
李云骁身先士卒,提枪跃马杀入阵中,左突右入纵横驰骋,胯下亡魂不知凡几。
李陌奘执戟奋战,顷刻撕裂人流,率亲兵杀奔中军,刘鳞骇然不敌且战且退。
鏖战正酣,楚将李竟玄率莽刀铁骑自侧翼掀山而出,冲撞敌阵杀威喧天!
铁蹄踏处,人马俱碎,无不仓皇。
力战及夜,郢军大溃,刘鳞挟数十骑纵马败逃。
天空凝结一霜冷月,寒风伏尸十里,楚士浴血开颜。
云岭之战,斩首六千,俘获战马辎重无数。
……
旬月漂泊,刘鳞化装借宿漳河畔百姓家,乃知漳城已为李敬柯所破,崔嵬领合城老弱降楚。
当夜刘鳞借酒浇愁,愤懑失言为崔嵬侦知,遣麾下精骑穷追不舍。
惶窜数日,余众皆没,刘鳞单骑飞越峧关,狼狈遁归郢都。
……
未几,李云骁兵出峧关,号称十万。
前军大将李敬柯率人涉川伐木造寨,偶捕郢军斥候献于中军帐下,李云骁赦其归去。
……
郢都,石梼负手立于城楼之上,刘鳞精神抖擞静侍一侧。
“大王,斥候来报!”
“让他过来。”
“大王。”斥候灰头土脸跪在石梼脚下,颤声道:“在下刺得军情,那李敬柯正领着前军渡过峧川伐木造寨,其余大军尚作休整。”
“兵力几何?”
“在下不曾知晓,”斥候顿了顿,迟疑道:“不过……观其兵容壮盛,浩荡逶迤,恐有……十万之数。”
“放肆!”石梼陡然发怒,震喝道:“云岭之战楚军精锐倾巢而出,不过万余,焉有十万!”
“在下失言,大王恕罪!”
“哼!妄言敌兵,奸诈不忠,拖出辕门斩首!”
“大王饶命!在下句句属实,何曾妄言!”
“大王饶命!”
那斥候哀嚎之间死死扯住石梼衣角,后者拔剑出鞘,顷刻剁成十数段。
刘鳞心中惊惧不忍,垂首轻语道:“楚军不日来犯,敢问大王可有应对之策?”
石梼手握白绢抿去剑身血污,笑道:“黄口小儿,何足为惧。”
“大王万勿轻视李云骁,据传此子兽祇傍身,生袭异象。稍长,胆略兼备神姿泱泱。其冠年起兵,先诛乱党独断乾纲,后执霸枪攻伐无常。拔稷陵,陷啻城,半壁大楚握于一掌,迄今可谓兵锋正盛,威名极壮!”
“兽祇,谣传而已。”石梼轻笑一声,“即便兵神白虎再世,我亦纵剑斩之。”
“大王所言极是,不过……末将以为还是早作应对。”
闻言石梼豁然转身,眉峰挟怒。“云岭新败,皆因你定策昏愚!此番言其威名,莫不是惧了此人?”
刘鳞心中一震,“末将立誓效忠大王,至死方休岂敢惜命!请大王允我出战,戴罪立功!”
“嗯,你忠贞不渝,实乃我心腹爱将。”
石梼微笑颔首,卸下佩剑递与刘鳞。“赐你郢王圣剑,调令诸军击破楚寇!”
……
逾数日,刘鳞领兵一万踞郢都东六里外扎营,另分兵两千于西北翼龙虎坡上筑起小寨,以成犄角之势。
及夜,士皆饱食酣睡。
副将王邺扛着一坛酒走进大帐轻放在刘鳞身下,后者埋首兵书不曾觉察。
王邺苦等许久无果,干脆舀了一瓢灌入口中,登时精神焕发。
书卷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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