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怎样的恶汉,第一道大刑绝对会让他们发出惨叫,第二道大刑能把他们咬死不说的秘密全部挖出来,至于第三道会是什么效果,他一直很好奇,可是一直没机会见到。
直到今天。
户部尚书疼昏了过去,像滩烂泥一样倒在天牢脏污冰冷的地面,那身白色囚服被好几种不同颜色浸染,有红、有黑、有黄。
身为朝廷权力中心五十二人之一的户部尚书,落到如今这个下扬实在令人惋惜。相较于在天牢受刑,或许他更希望自己跟刑部尚书一样死了算了,虽然刑部尚书那副死相算不上体面。
“谢爷,怎么办?”用刑的狱卒恭敬询问,如果昏过去的是其他犯人,大不了一桶水浇下去,可这位是户部尚书,虽然如今因为涉嫌杀害刑部尚书而入狱,但谁知道人家会不会翻身。
谢无锋摆摆手,示意狱卒退下,狱卒会意,退出牢房关上了门。
“真是好骨气!”谢无锋赞叹道,他从没见过身抗三道大刑还能咬死不松口的人,这斯斯文文的户部尚书让他敬佩不已。
谢无锋走到户部尚书身前,手点其身上几处大穴,户部尚书立刻咳嗽起来,接着缓缓睁眼。
“彭大人,得罪了。”谢无锋抱拳道。
彭宝驹看一眼谢无锋,挣扎着想坐起来,谢无锋忙伸手去扶。坐在地上的彭宝驹又咳嗽几声,咳得那把花白的胡子不断抖动。
“谢捕头,结束了吗?”短短一句话,说得彭宝驹上气不接下气。
谢无锋道:“暂时结束了,我会安排天底下最好的大夫为您治伤,等您伤好之后还有别的花样等着您。”
彭宝驹点点头,语气中没有愤怒跟怨恨,反而甚是欣慰:“这样最好,不能把人整死,死人永远也不会开口。”他看向谢无锋,眼神慈爱,和蔼,就跟看其他后辈一样,提醒道:“谢捕头,你可不能让老夫有自尽的机会。”
“下官明白。”谢无锋抱拳行礼,“那么,下官替您把这些东西取出来吧?”
彭宝驹循着谢无锋目光看去,只见自己跟树枝一样干枯的十个指头全在流血,十个指甲下面都是乌黑颜色,乌黑中隐隐能看见一点银色,那是从指甲缝里钉进去的银针。
他还记得,自己是在狱卒钉第八根银针的时候失去意识的。十指连心,那种疼痛实在无法忍受,他觉得有股火在自己胸中燃烧,每一根银针都会让那股火化成哀嚎窜出来一点,火尽之时,他也昏了过去。
“嗯,多谢。”彭宝驹颤巍巍抬起双手,想对着谢无锋抱拳,这是礼节,当然不能丢。
谢无锋等着彭宝驹行礼完毕,这才回礼道:“得罪了!”
牢里又传出了惨叫。
头顶不见星月,街上行人稀疏,空气压抑闷热,快下大雨了。
谢无锋很讨厌这种连呼吸都变得粘稠的感觉,他希望尽快来一扬大雨将这闷热撕碎。
五天了,案件毫无进展,上面问一句“为什么”,他们下面这些人就得挠破头。
为什么?
自己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大权在握的户部尚书会杀害刑部尚书?就算有不合也不至于痛下杀手才是。
为什么户部尚书认罪认得这么痛快?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为什么他承受三道大刑后他仍然不供出幕后指使的人?或者该这样问,谁有能力指使堂堂户部尚书?
太多的问题没有答案。
打一壶酒,谢无锋回到住处借着酒劲入睡,从他二十岁当上捕头到现在,他已经这样过了五年,不喝酒完全睡不着。
梦中,他回到了崆峒派。离开崆峒派来到神都当质子已经十五年,他在神都生活的时间比在崆峒生活的时间还要长,可那个地方总是出现在他梦里。
这个梦被一声刺耳的开门声惊扰,谢无锋睁开眼,朦朦胧胧看见一个人影坐在桌前喝水。
“还不起?”声音熟悉,语气很差。
谢无锋揉揉眼睛,看清了白文成的脸,又看一眼门外,天刚蒙蒙亮。
“你怎么起这么早?”谢无锋打个哈欠,问。
“我是一晚上没睡!”白文成仰脖灌下一杯水,“我说,你真下得去手啊!彭老头这么大年纪你给他折磨成这样,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我要是晚到一步他早归西了。”
这话言过其实,大刑只是折磨人,并不会伤人性命。但也说不准,毕竟彭宝驹年纪确实大了。
“他没事了吧?”谢无锋坐起身伸个懒腰,道。
白文成冷哼一声,傲然道:“本神医亲自出马,他还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谢无锋走到桌边坐在白文成对面,给自己倒了杯水。
“怎么样?昨天问出来什么没有?”白文成问。
谢无锋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白文成皱眉“嘶”了一声,讶异道:“你都用刑了彭老头还能抗住不说?要换成我,看天牢里那些刑具一眼就什么都说了。”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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