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攸已来洛阳一月有余,
羽林郎一职一直本本分分,本想着与中郎将告假,回凉州过年,怎奈上司踢皮球,直接让他去找皇后娘娘。
扬言此事他做不了主,不就是占了一个原本安排给他族中子弟羽林郎的名头。
得罪不起皇后,倒是与董攸杠上了。
董攸没有多纠缠,长大之前带他入宫的公公,传达了他的意思。
公公得到钱财,又可在董攸“人傻钱多”的份上,帮他一下也无妨。
毕竟这两年国库亏空厉害,宫中一应用度都缩减了一半。
太监、丫鬟月银更是比以往少了许多。
由奢入俭,宫中许多下人都私下借印子钱。
宫中是不是死人,也不知是还不上印子钱,还是得罪了什么贵人。
那公公本就是皇后娘娘心腹,此事办的尤为麻利,生怕剩下的钱拿不到了。
“董公子,娘娘召您明日戌时入宫觐见。娘娘还是关心公子的,听闻公子有所求,也不问是何事,就让杂家带公子入宫了。”
董攸心中轻笑,何必如此冠冕堂皇。
“那董攸便多谢公公了,多亏了公公递话,董攸才得以求见皇后娘娘。”
两人商业互吹许久,董攸终于送走了公公。
董攸回头摸了摸额间并不存在的汗水,
难缠,难绷……
凉州来信,其中有一封家书,母亲信中希望他回一趟凉州,虽然未言明何事,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也不知兄长身体可有好转,此前拜托嵇康帮忙看看,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如今洛阳局势复杂,想要找出皇帝派来传旨的人,如同大海捞针,一月已过,并未寻到蛛丝马迹。
北地、冀州已经纷纷沦陷,不知朝廷有何作为。
若是何成再不上报冀州之事,冀州三郡将全部沦落。
宋居远也该安奈不住了。
董攸不知道的事,从宋居远等人走进洛阳那一刻起,就已经在监视之下了,只是后来随董攸去了,那人跟不上才丢失了线索。
如今正紧锣密鼓地搜查几人,照这个架势,找到别院,不过是时间长短。
董攸预计与宋居远等人一同离开洛阳。
奈何洛阳就是一处吃人不吐骨头的乱葬岗,尤爱美人骨。
……
何府内,何宝是最后一个被通知的人。
“明旭,这是你母亲的意思,我已经同意了,张熙改名何熙,以后就是你妹妹了。”
何成在书房案牍前,看着折子,若不是何宝求见,他也不至于被打断了思路。
何宝来时心中填满不解,如今看着父亲如此冷静的说出此事,想来是还有别的成算。
压了压心中泛起的不适,
“明旭听从父亲安排,此后何熙便是我妹妹了。”
何宝一腔疑问堵在嗓子眼,如今是怎么都开不了口。
他幼时母亲精神不佳,掌家之权落在姨娘手上,家中又无老人坐镇,除了面上过得去,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世子”。
大概所谓姨娘,也不认为丁母亲能够醒来。
他记得五岁那年第一次受不了冷,跑到母亲的清河院里,企图留在母亲哪里,冬日没有炭火实在是太冷了。
可是母亲看到他只是笑了笑,继续抱着手里的东西开始哼起了小调,那是他从未听过的曲子,钱嬷嬷和李嬷嬷见状,便将他护在怀里。
奈何没过多久,姨娘就找来了,带着一众奴仆,堵在母亲的院子里,大喊着把他交出去。
何宝缩在嬷嬷怀里的身子,听到姨娘的声音都不自觉颤抖,奈何母亲身边没人,最后他还是被强行带走了。
往后冬日再冷,何宝也没有再来过清荷院。
偶尔午夜梦回,还会记起曾经听到的三两句曲调,醒来身边只有一只小黄狗。
这是他在院子里捡到的,一直偷偷养着,他吃什么,小黄狗就吃什么。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整整两年。
后来何成似乎不怎么忙了,偶尔会来后院,何宝的日子才好过些。
何成请了个夫子,教他识文断字,夫子与何成说:
“次子于文之一道,颇有天赋,若悉心栽培,或可成为栋梁之才。”
八岁之后,何宝终于能够自由地进出母亲的屋子,可是母亲还是认不出他,时而捧着他的脸喊“惜儿”。
如今时隔多年,竟是凭空又冒出来了个“熙儿”,一样得母亲欢心,甚至父亲也不反感。
母亲清醒之时,他已十二岁,不能在赖在母亲怀里撒娇了。
父母亲皆言:
“大丈夫顶天立地,当上效忠君王,下体恤百姓。”
一句话就堵住了他要走上前的步伐。
停住脚步,低头应是,小小年纪已又沉稳内敛之态。
不过正因如此,此后察举中被作为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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