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躺着浑身是血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脚被货车碾断了半截,血肉模糊。
医生正在极力给老人做手术,哪怕是昏迷了,老人的手也是死死抓着妇人不肯放手,怎么抽也抽不出来。
鹿卿卿望着那血淋淋的伤口,已经麻木了大半生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开了。
长了皱纹的眼角渗出几滴泪来。
她很快抹去。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精疲力竭倒在手术台边,对鹿卿卿摇了摇头,“伯母,对不起,我尽力了。”
鹿卿卿不知道医生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自己看着手术台上的男人看了多久。
她一生都在恨,在怨这个男人。
恨他夺走了自己青春年少时最甜美的爱情,恨他逼迫自己生下孩子,更是恨他两次毁了自己的婚姻。
对于他所谓的爱,她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情扬浪子,堪比皇帝,睡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三百。
跟她谈爱?
何其可笑。
可今日就眼睁睁看着他为了保护自己被大卡车压着断了腿,压过身子,如今他又是脸色死白,毫无声息躺在这里。
甚至失去了生命。
她背了一条人命。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晃晃忽忽间,男人的手指忽而动了。
鹿卿卿却没有发现。
许是还心有不甘,油尽灯枯的萧北洲硬是撑开了眼皮,看着旁边安然无恙的人。
他笑了。
用尽力气勾了勾手指。
“卿……卿卿……”
听到声音,鹿卿卿睁眼,心里像是升起希冀般,“你还活着,我去找医生。”
说着,她转身就要出去。
萧北洲浑身颤抖忙止住她,泪水自眼角滑落,“别,别走……求你……求你……”
鹿卿卿衣服被死死拉着,她走不开,扭头道,“我只是去找医生。”
萧北洲摇头,老眼通红,“我……活不了了,就,就只一句话……我想跟你说……”
鬼使神差,鹿卿卿凑近了他,“你说。”
“卿卿,我爱了你一辈子,都……没得到你的爱,下辈子……下辈子,你施舍我一点爱,哪怕是一点……一点点,好不好?”临死之际,满头白发气息微弱的男人卑微的恳求着。
没人知道,这曾经是京圈最风流的男人,前半生流连女人之间,后半辈子被一个女人锁了心。
但也从未得到那女人半声回应过。
鹿卿卿愣住了。
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应。
男人着急憋红了眼,想要抓住鹿卿卿,鹿卿卿本想躲开,可见他濒临垂死,鬼使神差停住了。
萧北洲贪念看着鹿卿卿的面容。
真想再多看一眼。
他好怕,好怕自己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个女人,从他三十岁开始,就一直住在他心里,四十年来,从未消失过。
她丢下他跟儿子逃跑时,他怨过恨过。
长达五年找寻不到她时,所有的怨恨都不及浓浓的思念吞噬人心来得强烈。
她跟别的男人结婚时,他也抢过婚,也打死过人,但都得不到她一个回头。曾经他也想听朋友的话,就这样吧,一个女人而已,把她忘了。
忘了她,他还是情扬浪子。
外面的女人多着呢,漂亮的面孔多了去了,不差她一个。
可他错了。
忘不掉,根本忘不掉,午夜梦回,卧室里,梦里到处都是她的身影。那时一向狂妄的他才知道,原来,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卿卿……”
“我都快死了,你还是骗……都不愿意……骗一下我吗?”
鹿卿卿见过的萧北洲,年轻时是肆意妄为,权势遮天的。后半辈子是落寞孤寂,伤感悲痛的,但还从未见过他这么卑微的模样。
那眼中的祈求,盈满了眼眶。
想到年轻时遭受过的痛,她别过眼睛,“别多想,我去找医生。”
只是那句话,多一句便再没有了。
“不用了,卿……”
萧北洲苦笑,慢慢合上了眼睛,手直直垂了下去。
鹿卿卿猛地回头,就见床上的男人已经闭上了眼。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去探他鼻息。
没有了。
鹿卿卿腿软得踉跄后退,扶着仪器才勉强站住。
她就这么看着床上的男人,不知看了多久,泪水慢慢自眼角滑落。
……
几日后,鹿卿卿和萧北洲唯一的儿子萧默南将萧北洲葬了。
母子俩站在萧北洲的墓碑前。
鹿卿卿没说话,往日里那时刻紧绷的面容,此刻是那般憔悴。
鹿卿卿和萧北洲的关系并不好,因此对于和他的儿子,那自然是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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