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纵然欣喜,手里鲜红果子依旧没放下。
直至瞧见镜中自己渐渐柳眉弯弯、面颊白皙红润、双眸黑亮有神,她才放下手中红果,笑着给了桃枝一眼肯定,同时加了句:妆容不错,只是眉有些弯了......
桃枝笑笑,作为与小姐一起长大之贴身丫鬟,她最得小姐信任,也最懂小姐,此次诗会小姐虽需着男装,然京城名流济济一堂,谁不期盼自己得上天垂爱,遇见个谦谦君子安稳过余生呢?
是故小姐提议她不甚在意,只请小姐再次坐好,继续帮其完善妆容、整理好冠饰,又换了身纯白圆领襕衫。
直至一切近乎完美,她才拿出那枚松鹤龟鹿纹玉佩,将其挂于小姐腰间。
至此,桃枝长舒一口气,满意笑道:“小姐,好了,你再照照看。”
思思闻言,再次将身子凑至镜前,镜中自己神形俊美、服饰恰当得体,她满脸微笑:“眉依旧弯,看着不似公子,再修吧。”
小姐吩咐,令桃枝些许不愿,只依旧撅嘴重修了小姐眉峰,将弯弯柳叶眉描成直直一字眉。
直到镜中自己无甚挑剔,思思才展颜笑道:“罢了,且如此吧”。
然桃枝此时,却佯装生气道:“小姐妆容委实难化,明明柳叶眉甚好,却偏描一字眉,此番去诗会,被心仪公子不待见了,我可不管。”
“柳眉虽然温婉,但我此次男装出席,定是不搭的。桃枝你敢揶揄本小姐,罚你为我化妆一辈子......”,话毕,思思便嬉笑逗弄起桃枝来。
桃枝羞恼、嗔笑、躲闪……
两人玩闹许久,思思突喊停手,她差点忘了正事。
去厅堂看了水钟,此时已过酉时三刻。
思思急忙吩咐桃枝看好家门,之后便匆匆出门了。
出了翠馨苑,思思径直走向旁边正殿倚月楼。
踏入殿厅时,姐姐俞嫣嫣、表哥何明宇、表妹何明慧均已在等候了。
三人衣着华美,显然经过精心装扮。思思突自掩了迟到之窘迫,屈身向三人行了请安礼。表哥表妹一脸客气,只姐姐一人,冷冷看了她一眼,却未言语。
此时门外表哥侍从来报,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三人跟着明宇表哥走到何府门外马车旁,依次上了车。
四人坐定,马车便朝着汴京最繁华之地—汴河中央大街徐徐行去。
虽说此次来京,起源是姐姐俞嫣嫣母亲,即她之嫡母,攀了其姐何姨母之姐妹情,让女儿嫣嫣来这京城知枢密院府学习小住。可身为庶女的她,却是被爹爹作为伴读一并塞了来的,一是为帮家里照顾姐姐起居,二是欲让这京城之规矩礼节拘一拘她这自由散漫的性子。
只是来到何府后思思才知晓,纵然之前姐姐对她礼遇有加,来此何府后,她却更看重俞家颜面礼数。若想于这并无血缘的知枢密院府容身,她能靠的,唯有自己。
也正因此,生性机敏于她,依着旧时积累之才华,勉力写出一本辞藻华丽、天马行空之志怪小说。
她央明宇表哥帮他将书雕印成册,不成想小说成了行货,让她于这偌大京都城小火了一把。
也是因此,她竟央得姐姐同意她参加这诗友会了。
既是首次赴会,思思心情自是愉悦,一路上不时将头探出窗外,一边阅览汴京繁华美景,一边乐享贵女出行艳羡排扬。
须知她来京都半载,出门次数却是寥寥呀。
眼看思思频频将头伸出窗外,回忆刚才府中她迟到之窘状,嫣嫣此刻冷脸皱眉,愠声道:“思思,你何故频频探身出窗?这般左顾右盼、散漫随意,我如何安心带你?”
“哦。”
听到姐姐不悦之词,思思低声回应,遂将身子摆正,安静坐了下来。
虽说她不喜姐姐持重,然姐姐即为嫡女,受嫡母严苛教养,常需注重俞家颜面,是故她也勉强受了此番训斥。
见思思终于安静端坐,嫣嫣此时躬身,对车内同坐之明宇、明慧歉声道:“思思性子跳脱,让表哥及表妹见笑了。”
明慧微笑,明宇则轻声到:“表妹性子洒脱不拘,惹人怜爱是真,又怎会见笑?”
听闻此言,嫣嫣便也笑着沉默了。
马车沿着闹市徐行了约两刻钟,终于在入夜时分于一阁楼前停下。
思思撩起车帘暗窥车外,一眼便瞅见阁楼匾额上“撷芳楼”三个行草鎏金大字。
入夜繁华之灯火,将整个阁楼门坊映衬的豪华璀璨、闪耀夺目。
随表哥、表妹、姐姐依次下车后,思思环望了眼灯火通明、繁华热闹之街道及辉光交映、春色撩人之河景,便匆匆跟姐姐入了阁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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