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跑得太快,风灌进他的嘴巴里,嗓子深处,有一股咸腥的味道往上窜。
出租屋门外,呼吸声极重,雒新宇的手有些颤抖,他掏出钥匙,试了几次,才把门打开。
陈恬真的回来了。
客厅里有陈恬的鞋,陈恬的衣服,陈恬的背包,陈恬熟悉的气息和久违的香烟味道。
房子里很安静,雒新宇卸下吉他,换了鞋,一点点朝卧室走去。
卧室的门半掩着,透过客厅的灯,能看见床上人的身影。
雒新宇抬手,轻轻推开门,身子进去又将门重新关好,他怕亮光晃到熟睡的人。
床上人的呼吸声很轻,拖鞋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陈恬趴在床上,脑袋斜搭在床沿,一只胳膊向下垂去,手指已然贴在了地板上。
雒新宇蹲在他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把手垫在陈恬手和地板之间,然后抬眼,借着窗帘透进来的光亮,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陈恬瘦了,脸颊有些凹陷,陈恬做了不好的梦,他的眉头皱得很紧,但更让雒新宇心疼的是,陈恬脸侧大片的淤青。
雒新宇想抬手摸一下,但是又不敢,只能看着。
陈恬昨晚没怎么睡,一闭上眼睛,过去的很多事,跟放电影似的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喝了酒,却不管用。
也不是不管用,或许只是效果延迟,今天下午,他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很奇怪,明明自己都不在漠安了,为什么梦里还是那么冷,手指被冻得有些发僵,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忽然,一股暖意从手背爬上来,很舒服,极具安抚的力量。
陈恬睡得更熟了,不知过了多久,脖子压得有点疼,他动了动,想翻个身。
陈恬刚把垂在地上的手抽回来,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他猛地睁开眼睛,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向后靠在床头板上,随手抓起柜子上的啤酒瓶,指着来人,“谁?!”
“是我,”雒新宇的声音很轻,他顿了一下,“我回来了。”
“雒新宇?”陈恬快速跳下床,跑到门口把灯打开,雒新宇正扶着床沿,坐在地板上。
陈恬彻底醒过来,确认是雒新宇之后,他才把手里的啤酒瓶放下,赶忙走过去把人拉起来。
“你坐地上干什么?”陈恬疑惑地看着他。
“我...”雒新宇有些窘迫,“我脚麻了...”
“嗯?”陈恬弯腰给他揉了揉腿,“你脚怎么会麻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
雒新宇刚要开口,就被陈恬打断,他像是突然才反应过来雒新宇回来这件事,“你回来了?!你不是说过几天才回来吗?”
陈恬说完,快速跑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明明是冷气进来,却吹得他脸有些热。
然后又拿起垃圾桶,开始捡地上空了的啤酒瓶,散落出来的烟头,用过的打火机,他慌张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怕家长责怪弄乱房间的孩子。
雒新宇上前拉他,“陈恬,不着急,一会我来收拾。”
陈恬甩开他的手,脸上还挂着笑,只是笑得没那么好看,“那什么,我就是无聊喝了点酒,就抽了几根烟,真的,我这就收拾好。”
雒新宇便蹲下身跟他一起捡,却被陈恬一把拉起。
陈恬手上的力气很大,打开门,直接将人拽到客厅的沙发坐下,他看着雒新宇,开口时声音还有些哑,“雒新宇,听我说,我马上就能收拾好,真的,你...”
陈恬视线在客厅转了一圈,定在门口的置物架上,他走过去抽了一根棒棒糖回来,塞进雒新宇的手里,“雒新宇,你吃糖,吃完糖卧室就干净了。”
说完,陈恬就朝卧室走去。
雒新宇盯着他的背影,直起身子,“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陈恬在卧室门口定了一下,他背对着雒新宇,挤了个笑出来,“哦,没事,跟人闹着玩蹭了一下。”
说完,关上门开始在卧室里收拾。
雒新宇起身到厨房,烧了壶水,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啤酒,只有两桶泡面。
雒新宇看向卧室门的方向,皱了皱眉。
陈恬从衣柜里找出新的床单被罩和枕套,房间里灌了风,温度低了不少,陈恬的额头上却出了汗。
卧室门开了,陈恬抱着换下来的床单被罩,走到阳台,放进洗衣机里,又到卫生间拿来拖布,开始擦地。
雒新宇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把拖布放回到卫生间的时候,陈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折返回卧室,拿了睡衣出来,刚要开浴室门,被雒新宇一把拉住。
陈恬甩了一下,没甩开。
他回头,视线有些闪躲,“我身上都是汗,我先冲个澡。”
雒新宇看着他,“我帮你洗。”
陈恬叹了口气,“雒新宇,别闹,我很快,你等我。”
雒新宇没松手,“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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