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悠悠地漂到杯子边缘,卷起几个不易察觉的小泡泡。
袅袅茶香扑鼻而来,熟悉的龙井香气中暗藏了一丝凉意。
陵容不动声色地搁下杯子,看着主位上看似焦头烂额和华妃打太极的皇后,面上是和其他嫔妃出如一辙的担心。
很好,左边袖子不能要了。
不愧是朱宜修,一出手就是得稳婆来了也不行的量。
真狠啊,自己在她的景仁宫出了事,她就算洗脱了嫌疑,也脱不了一个“御下不严”“看护不力”的罪……
就是不知道,在座这么多人,哪个是她找的替死鬼。
想到前世背叛的宝娟,陵容眼神又冷了冷,状若无意的往大殿里扫了一圈。
李丽二人还在挨怼,身边丫头立在她们身后,脸上也是一模一样的义愤填膺。
华妃瞪着皇后,像是下一秒就要冲上宝座去让所有人领教一下什么是将门虎女。
颂芝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心惊胆战,见有人看,立马调整成了欠欠的面无表情。
欣常在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侍女在给她添茶,看不清表情,但欣常在显然是来景仁宫蹭茶蹭惯了,自顾自的也没管别的。
论嫌疑,这人较可能和皇后宫里茶水宫女有些交互。
淳常在光吃茶点,想要欣常在桌上那一盘,欣常在没给她。
曹贵人皱着眉看着中间以一敌二不落下风的余莺儿,俨然是陷入了沉思。
陵容多看她两眼,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那边,夏冬春大咧咧的牛饮茶水,珐琅彩山水人物白地茶碗拍的砰砰作响。
惹的旁边富察贵人连连点她,可惜这人看不懂什么是眼神示意,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气的富察贵人又转去看余莺儿了。
另一边的卫答应也往这瞥了几眼,看到夏冬春没有要起身的架势,才收回了目光。
不过,卫答应带来的宫女倒是有些奇怪,脸上满是恍惚,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再望去,敬妃和沈贵人那均一如平常,丫头也没有多少看热闹的想法。
正思忖着,一直保持安静如鸡的富察贵人凑了过来,陵容也微微偏了偏头。
听到一声拐了十八的弯的“要是哪天景仁宫逛荡来只野鹤,是不是得被煮了扔铁锅去做一回‘冤枉’鹅”。
陵容瞬间笑开,“不小心”洒了茶水,身侧宫女赶紧去换。
她笑的直不起腰:“谁让我们这有个威风赫赫的‘夏屠夫’呀,晚上最威风,还不得叫皇上得连夜锁了兽宛!!”
两人顿时笑作一团,惹得皇后频频来看。
不远处正襟危坐了一上午的敬嫔也拿帕子捂住了唇,好久没放下来。
功夫还不到家的沈贵人更是好险没一口茶喷出来。
那边欣常在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和旁边的夏卫淳三人面面相觑。
夏冬春从另三人中探出头来,一脸狐疑。
……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余莺儿还是前世那个余莺儿。
方得了一顶宫轿,便跑出来张狂了。
许是有了独一无二的待遇,又被四个奴才抬着,愈发觉得自己大非昨日且高人一等了。
见到转角处突然出现的沈贵人时,妙音娘子晃了晃头上的金银穗穗,拒绝了贴身宫女靠过来问要不要停靠的提议。
玉手一指,小小的杉木步辇直接迎上去,区区一个沈贵人,谁怕谁?
有彰显地位的封号吗?
有象征圣眷的轿子吗?
有背后金大腿皇后吗?
通通没有!!!!
只有一块不值钱的牌匾和一堆劳什子没用的绿菊!
还不如富察贵人给太后抄的佛经呢,哼,开早会的时候她可听见了,太后身子有一点不爽利,那富察氏就彻夜的给太后抄经祈福……
?
人干事?
卷成这样想死啊!
再看前头风头正盛的庄贵人脸上带着关爱的表情……
分明就是让这狡诈的富察氏立住了一个“恭良孝顺”的实在“牌匾”!
消息并不灵通的前倚梅园被排挤宫女余莺儿并不知道,她面前这个“普通通通”的贵人沈眉庄这么低调的原因是因为被恩准协理宫权碍了华妃的眼。
华妃可以不介意有人生孩子,可以不介意有人乘轿子,但她不同意有人来分她的宫权与她的皇帝。
为了不被罚俸禄、抄账册、磨一盆墨和邂逅寒冬腊月里的迎头一身冰水……
本该春风得意的沈贵人拒绝了像历届宠妃一样随风摇摆,选择将自己的存在感降的低的不能再低。
深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既已得了实惠,她便不再去计较那些虚的面子功夫,如此,才对得住幼时掖在枕头下的《孙子兵法》不是。
沈贵人苦中作乐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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