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妄终于见到了鬼册所说的神像。
在此之前,她曾想象过无数种神像可能的模样,或圣洁,或诡谲,或华美,或破败,甚至有可能在
她看到神像的那一瞬间,脑中便会无可救药地生出对那位未知神明的崇敬和依恋。
可她从未想过,那座身为这个世界核心的神像竟会是如此的……普通。
那仅仅是一座比正常成年男性略高一些的纯白色石质雕塑,一位身披垂地长袍的女性神明垂下眼
睛,温柔却空洞的眼神注视着身前一片无人的区域,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柔和微笑。
尽管这座神像甚至完美地雕刻出了那位女神下垂的睫毛,以及几乎可以在所有圣母像上找到的温柔
而悲悯的神情,但它给人带来的感觉不过只是一座由技术高超的雕刻家雕刻而成的练手作品,没有任何
巧妙的构思,也没有名垂千古的可能,更是不可能像这样放在一个装潢华丽到夸张的空旷圆形大厅的中
央,被密密麻麻的人群顶礼膜拜。
由于诸位求生者所照顾的病人的特殊性,他们被安排站在了人群的内围,恰巧位于神像眼神注视着
的那片区域。
宁妄也试图去寻找那位自作聪明的男性求生者所在何处,但是大厅聚集了太多的人,每一个都用斗
篷般的连帽外套将自己的整个身躯包裹着,没有露出一寸肌肤,看不清模样。
她从未想过,这所安静空旷到让她怀疑顶楼以下压根不存在病人的医院竟然装下了那么多人,多到
这足以容纳万人的圆形大厅竟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
很快,所谓的祷告开始了。一位从未见过的年轻护士在神像前闭目喃喃着再普通不过的祈祷词,祈
求眼前的神明能够宽恕人们的罪过,祈求健康,祈求平安。
但就是这些简单到有些枯燥的话,却让死寂的人群中逐渐传出了几声微弱的抽泣,不安的悲鸣逐渐
沸腾,直到一个听声音似乎年纪不大的男人跌跌撞撞地拨开挡在眼前的人,跪伏在那片无人站立的区
域,涕泗横流地望向那座神像。
“我……有罪……!"他哽咽着,竭尽全力大喊着。
所有悲鸣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掐灭,整个大厅恢复了死寂。
年轻的护士终于停下了祈祷,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地上痛哭流涕的男人,威严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
厅:“在神的面前忏悔,陈述你的所有罪行。”
宁妄开始感到不可思议,尽管她从未信过教,但在她的认知里,忏悔从来都是一件极其私密的事
情。尽管人们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良心难安,但他们也拒绝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真实面目,只会在
那间小小的屋子里,对着那位向上帝发誓过会永远保密的神父倾诉罪过。
可是这个男人,却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列举自己的罪行,把自己所犯下的罪恶在这么多人面前抖个
干净。
但紧接着,男人所说的话让宁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荒谬。
他忏悔着他小时候曾经在写作业的时候无意折断钢笔笔尖,导致流出的墨水弄脏了课桌,在学校的
公共财产上留下了擦不掉的污渍。
他说他曾经被一个男孩抢走了零食,那个傍晚,他用他所能想到最恶毒的脏话辱骂了对方。
他实在是花了很久,才终于讲到了他的成年时期,可宁妄一点也不想听下去了。
这都是些什么啊,他所列举的一切,这些,怎么能被称为罪过啊!
他向心有所属的女孩告白,使对方感到了尴尬;他在公共场合无意点进了浏览器弹出的色情网站;
他在作为一位教师工作的时候因为自己也不会做那道题而没能解答一个学生的疑惑;他曾经没收了上课
没有听讲的学生一本漫画书却没有归还,而是丢进了垃圾桶……
宁妄心中泛出一阵酸楚,一个成年男性,以一个几乎完全伏在地上的姿态,在千万人面前哭泣着、
大声叙述着他一生中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那些小到完全不足以被称为是罪过的事情,那些有的甚至只
能算是尴尬的事情。
终于,男人完成了他的忏悔。那个一生中犯过最大的错或许仅仅是开车的时候无意压死了一只过路
小狗的男人,此时正跪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要是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也算得上罪过的话,那世上哪还有无罪的人呢?
可以说,如果他的叙述完全真实的话,他甚至算得上一个负责的父亲和教师。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没有犯过任何大错的男人,却自称罪孽深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生命中
那些或尴尬或隐私的事情。
那位护士在听完他的陈述后微微颔首,她看上去和宁妄差不多大,或许还没成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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