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缃有一瞬间的心动,然而这丝邪念却转瞬即逝。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唐晚微笑道:“若是命运馈赠的礼物有陷阱,那它给予的苦难是否也有补偿?”
“莎士比亚曾说: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是默然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无涯的苦难,在奋斗中扫除这一切,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
“你就甘心永远得不到母亲的爱?”
果然是贩卖欲望的魔鬼,短短几句就挑起了孟缃内心的欲望。
唐晚又继续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你的母亲永远留在你身边。”
永远留在他身边......多么让人心动的诱惑啊。
孟缃看了看自己红肿的手肘,脑子里蓦地闪过妈妈跳楼的身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是强奸犯的儿子,他的存在对于妈妈来说本身就是巨大的伤害,只要见到他的脸,妈妈就会一遍又一遍地想起残忍的往事。
若是永远留在他身边,对妈妈来说,那就是比死还要痛苦的折磨。
对于孟缃的选择,唐晚并不诧异,只是在离去前微笑道:“我们还会再见的。”
欲望之所以被拒绝,不是因为世人有多坚定,仅仅是因为诱惑还不够大。
而一步步扩大世人的欲望,引诱他们最终走向绝望的深渊,恰恰是她最擅长的......
大四那年,孟缃的外公病重。
孟缃连夜赶回家,却听到外公躺在病床上冷漠道:“我只有一个遗愿,我死后不允许你为我披麻戴孝。”
孟缃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外公,我也是你的亲人啊!”
他既觉得委屈,又觉得绝望,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又什么都错了。
外公皱着眉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刺耳的话语般,斥责道:“孟缃,把你养大成人已经是我的仁慈。”
“你的父亲伤害了我最疼爱的女儿,我做不到把你当做亲人。”
“你若是还有良知,我死后就不要来祭奠我,更不要去打扰我女儿。”
孟缃死死地咬住嘴唇,可眼泪却越来越多:“这对我太不公平......”
外公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却又转瞬即逝。
外公从枕头下掏出一张银行卡丢给孟缃:“这些钱是你这些年打给我的,你拿走,我不要。”
“别以为给几个臭钱,就能弥补我女儿受到的伤害。”
孟缃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外公病弱的身体,终究是沉默着走出了病房。
而在他背后,唐晚的身形却慢慢出现在病房中,像是奖励般对着垂死的老人微微一笑。
孟缃无助地蹲在医院走廊里,捂着嘴小声哭泣。
他不明白,既然所有人都这么仇恨他,那当初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从未出生过。
不到半个月,外公还是去世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孟缃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外公的追悼会上。
想起外公的遗言,孟缃低着头走到了远处,不让任何人发现他,他就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只能躲在暗处窥视这一切。
然而,他却看见妈妈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她的怀里正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
她会对小女孩露出和蔼的笑容,爱不释手地将小女孩搂在怀里,大方地向每一位亲戚朋友介绍这是她最宝贵的女儿。
温暖的阳光洒在妈妈身上,照出了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听见妈妈宠溺地叫妹妹“宁宁”。
宁宁,寓意一世安宁......
原来,妈妈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不喜欢他罢了。
像是疯了般,孟缃没命地往外跑,似乎这样就可以把痛苦和绝望甩在身后。
他的脚步最终因为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而停住。
他见过这个男人,在法院判决书上。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陈五。
陈五因为强奸罪、绑架罪而被判了十五年,出狱后就一直不知所踪,没有想到现在却出现在了外公的追悼会上。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是谁把追悼会的消息告诉了他?
陈五明显有备而来,对着孟缃上下打量了一番,猥琐道:“没想到孟琳那个婊子真的给老子留了个小杂种。”
“要是让老子那帮兄弟知道,保准儿要羡慕死,老子一分钱没花,就白得了个大律师儿子。”
“就是可惜孟琳那婊子老了,不然老子还真想找她重温旧梦。”
孟缃只觉得浑身冰冷,一种名为“恶心”的感觉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这个男人残忍地伤害了他的母亲,却没有一丝的悔意,反而还将它当成了炫耀的资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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