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时间来到了昌隆六年的农历五月。某日闷热的午后,信暮雨刚刚结束午休,洗了把脸回到学堂内,突然发觉此刻异常寂静,连平日里高声鸣叫的蝉好似都在午休,先生正在讲《春秋》,“春,郑人来渝平”,只见学堂内的桌椅板凳在有规律的摇晃着,旁边的陈思安问楚希凡道:“是你在晃腿吗?”
“怎么可能,我在聚精会神的听先生讲课。”楚希凡道。
话音刚落,只见桌椅板凳的摇晃更加剧烈了,好似要搅他个天翻地覆。只见好几人桌上的毛笔都脱离笔架,径直摔到地上。这时,只听先生大声喊道:“大家快躲到桌子下面。”
一众学生不明就里的迅速往桌子下面钻,有几个反应快的却不听指挥,以脱缰野马的速度狂奔出学堂,奔向空地。过了片刻,摇晃不再,先生迅速组织还在学堂桌椅下面的学生朝外疏散,大家井然有序的撤离。直到所有学生都走出了学堂来到了空地,先生才最后一个走出了学堂。
先生走出学堂的瞬间,信暮雨看见了学堂的几片瓦片从房顶坠落,“乒乒乓乓”地散落一地,成了碎瓦。
一番统计后所幸无一人伤亡,私塾宣布放假,待查明原因,再行开课,也不让学生收拾东西。信暮雨飞奔在回家的街道上,此时家家户户的人们都跑到青江旁,大家互道平安,庆幸老天爷让自己保住了一条小命,忽然听见多识广的邻居说道:“刚才这青江波涛汹涌,竟似海浪一般。”这人怕不是傻了吧?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抒情。信暮雨心想。
信暮雨没做过多停留,她抓紧时间跑回家中,想看看崔芬的情况。飞奔至家中时,前院居然没人,信暮雨也顾不得看那些鸡、鹅、猪,径直跑向木屋,边跑边叫道:“娘,你怎么样?”
谁知木屋内,崔芬却在熟睡,听到信暮雨叫她,睁开了眼睛,然后问道:“暮雨,我好着啊。你怎么回家了?今日私塾不用上课吗?”
“娘。你居然在午休,刚才附近哪里地震了,震感十分强烈,学堂的瓦片都震碎了,学堂已经放假,我担心你,所以急忙跑了回来。”信暮雨边说边拭去脸上的汗水。
“这几日入夏,中午人乏得很,我没有什么感觉,一直在休息。”崔芬说道。
“坏了。那些家禽牲畜不知道有没有事?”崔芬说着赶忙爬起,去前院看那些动物。
信暮雨跟着崔芬一起,来到了前院。鸡笼、鹅笼上盖的都是毛毡皮,没有大碍,猪圈却是木质的,上方的瓦片掉落了几片,不过所幸没有砸到猪。
“还好没事。”崔芬长舒了一口气道。
看样子地震中心应该距离山南西道不远,可是,究竟是哪里呢?这么强烈的震感,不是长安,就只有益州了。任玉清不知道怎样?信暮雨心想。
于是,信暮雨慌忙写信给任玉清。信中写道:“玉清。今日午后山南西道发生地震,不过大家都平安,不知益州如何?你和家人是否安好?暮雨。”
写完信,封好信封。信暮雨急忙跑去驿馆,将信交给小二后,信暮雨说道:“店家,烦请寄到益州驿,多久能送到?”
“快则7、8天,慢则10天。”小二答道。
这几日,官府紧急在私塾的空地上搭建了帐篷,并派衙役通传给各家,让房屋有损失、不能住人的人家住在帐篷,暂时没有损失的人家先住在自己家里,但每晚要在睡榻前放一瓷碗,碗中装满水,一旦听到水撞击碗壁发出声音,立刻去青江边。信暮雨和崔芬仍然在自己家住着,有少部分人家索性直接在青江前自己搭起了帐篷。
信暮雨和崔芬因为晚上睡的很熟,有好几次都没有听到水撞击碗发出的声音,每次都是被善良的邻居喊醒,两人才跑到青江边。不过好在这几次余震的威力不大,大家都没有什么大碍。
一晃半月过去,余震已经没有了,私塾也开始授课,大家又恢复了往日平静的生活,可是信暮雨却迟迟收不到任玉清的回信,她担心地每日放学都要去驿馆看看,可依旧没有任玉清的半则消息。
不会有什么事吧。信暮雨担忧地想。
回到家中,看信暮雨就吃了几口饭,母亲崔芬开导信暮雨道:“暮雨。你父亲来信说震中恰是剑南节度使所辖区域,因为地震破坏力巨大,目前交通还在恢复,你的信或许还没有到任玉清手中。放心,吉人自有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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