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停在了发送键上,一会儿后,又游向了删除键,按住。小末看着这几个字被闪烁的光标迅速吃掉,将手机锁屏,放回兜里。
为什么要关心她?小末质疑着自己,他摇了摇头,像是要把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抛在脑后,心里开始盘算昨天收到的稿件质量如何,哪里需要改,应该怎么改。小末还是很想把这份工作做好的,这是小末成为项目经理的第一年,虽然挂着项目经理的名头,却没有多少做项目的经验,小末甚至无法和同期的同事们比拼专业程度,他大学学的东西和文字毫不搭边,能进这行,都是机缘。
机缘这东西,一部分也是要靠自己争取的。这份工作,是小末人生中,除了恋爱对象之外,自主做出的,第一个,重大决定。在此之前,他做出的唯一一件全然由自己决定的事,是追求幼儿园时就认识的女孩。好的一部分是,这个决定最终成功了,女孩成为了小末的初恋;坏的一部分是,这个决定最终的最终又失败了,因为周书白的出现。
在进入大学前,小末所有的选择,都是在芸姐的指导下做出的,包括高考志愿的填写。如果不考虑芸姐的感受的话,“指导”可以替换成“包办”。小末在高考志愿上唯一的作为,是把自己最可能考上的学校范围,和一个地点,做了交集。
上海。初恋一定会考去的地方。
“包办”,芸姐要是听到,百分之一百不会认同。想到这里,小末甚至感觉鼻尖刮来一阵风,正被芸姐怒指着。
小末叹了口气,脑海里出现逢年过节,家族齐聚一堂时的情景。那时候没有智能手机,娱乐方式也就是看电视嗑瓜子闲聊打牌,大人们会怂恿年幼的小末上牌桌,小末通常是摆手,他认为自己不会打,这牌的打法太复杂,他玩不好。
那天大姑说:“你不会打你妈在嘛,让她坐你后面看着!指导你!”
小末回头正对上芸姐的眼睛,芸姐已经搬了凳子过来,放在小末后面。就这么一前一后,小末上了牌桌。
最开始,规则里什么样的牌面算“小”,小末还是知道的,前几张牌出的也不怎么用过脑子。渐渐的,进入中局,要顾忌别人出了什么牌,应该留什么牌,怎么跟队友配合,小末想不清楚,开始犹疑,出牌速度变慢,芸姐就会在后面指:“出这张。这张!”
每局都是如此。几局之后,小末觉得自己是无情的出牌机器,完全感受不到游戏的乐趣。他试着反抗,不再听芸姐的指令,按着自己的理解出牌,出错的次数变多。
芸姐开始抱怨:“跟你说了出这张怎么不听呢。”
小末被抱怨的心烦,开始在芸姐指导出什么牌后动脑子思考为什么芸姐要这么出,结果芸姐看小末出牌慢,着急,一把把小末的牌抢过来,替小末出完。
赢了。
“指导”。
芸姐的指导风格大概如此,牌桌上下极度统一。说“包办”对芸姐肯定也不公平,只是,在大学之前,小末生命中发生的除学习外的事件,他的主观能动性低于50%。远远低于。
也许在芸姐眼中,小末永远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但换个视角,这何尝不是一种对权利的沉迷。小末想。
正胡思乱想着,公交车到站,小末下,过了个马路,进了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按照芸姐给小末规划的轨迹,小末本应该在某个昏暗的车间里顶着工程师的名号按着图纸检查机器,现在小末出入上海最繁华地段的高端写字楼,倚着明亮的大窗遥看人民广扬的街景,就是……挣得钱可能还不如厂子里的工程师多,职业路径也不如工程师一般明确。
好在手头的事情是明确的。坐在工位上,小末整理好针对稿件的意见,正跟乙方老师写着邮件,突然想到木子昨夜的话。“我要拖稿。跟你说一声。”
另一件事,伴随着回忆里木子的话音,在脑海中展开。
前天,小末正躺在乙方老师工作室的沙发上玩着手机,就见乙方老师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企鹅一样,带着神秘兮兮的笑,小末要站起,乙方老师伸出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小末坐下,凑到近前,小声问:“木子你觉得怎么样?”
乙方老师,波哥,是个胖嘟嘟的可爱的中年人。当时工作室里除了小末和波哥再无他人,波哥却刻意压低了声音,再加上小末之前见过波哥脸上挂上过类似的笑容,通常是准备阴人。
一瞬间,小末的脑子飞转,却不得要领。
“什么怎么样?不行呀,我跟你们说了很多次了。”小末说。
波哥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不行。那下一稿就不让她写了吧。”
小末懵的更厉害了,他本以为波哥又是来当说客的,想撮合他跟木子。
“什么?波哥您的意思是……”话脱口而出后,小末想明白了,“您想要换个写手?”
“对。”波哥看着小末懵,也被搞得有点儿懵,“不然呢?”
“嗨。我还以为……没事。为啥呀波哥。”
“她到现在写了十几份稿件,没有一份是按照我给的框架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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