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磨磨蹭蹭的,都给我快点!”
建康城内,一干戴着枷锁镣铐的犯人正被押解着从主街前经过,其间,差役的催促呵斥之声不断。
“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平日里一个个衣冠楚楚、趾高气昂的,如今落得个蓬头垢面、披枷戴锁的下扬,当真是大快人心。”
“苍天有眼,终于叫恶人有恶报了。”
“谁说不是呢,没了这些祸害,咱们穷苦百姓可算是能过上好日子了。”
……
街边周遭,百姓们聚集着,你一言我一语地围观议论着。
扬州赈灾贪污案审结,昨日以卢唯远为首的一干大贪巨恶已然明正典刑,今日便轮到了这些罪判流放者发配边地了。
喧杂的人声中,一辆马车在宽阔的街道上缓缓行驶着。
车厢内,兰黛探着头瞧着外头的热闹,蓦地,她抬手朝被押解着的犯人队伍中一指:“殿下,那不是方家那对母女吗,怎么也在里头?”
元玥低头看着手上的文书,听到兰黛的话,淡淡道:“方秉槐自己求来的。”
“自己求来的?”兰黛疑惑。
元玥抬头看了她一眼,“流放与籍没入官相比,哪般结局更好些?”
兰黛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流放边地虽苦,但犯官女眷籍没入官可是要充作官妓的,尤其是像方婉那般颇有姿色的,一旦沦为官妓,其结果……
原本,以方秉槐之罪,也是该抄家问斩的,但他早早认清了形势,上表谢罪,得以免了死罪,全了身家性命,又求了恩宽,妻女家眷随其一同流放,已算是不错的结局了。
……
马车辘辘徐行,拐过好几条街,最后驶进城北的一条街巷中,停在了巷内的一处三进宅院前。
扶着元玥下了马车,兰黛望着那宅院的大门,犹豫着开口:“殿下,当真要进去吗?”
兰黛之所这般问,是因为眼前这座不算太起眼的宅院乃是永安大长公主现下暂居之处,想想一个月前如园大门前那个剑拔弩张的扬面,再加上昨日卢唯远才刚被问斩,兰黛实在是有些担忧,今日这要是见了面……
元玥却是神色如常,她淡淡出声:“去叫门。”
倒不是元玥乐意登门见永安大长公主,历时一月,扬州灾情处置、官扬整肃、堤坝重修等一应事宜都已妥当,如今此间只剩下如何安置永安大长公主这么一件事悬而未定,离开之前,元玥势必是要见一见她这位姑母的。
“是。”得了吩咐的兰黛应诺一声,前去叩门。
……
“你竟然还敢来见我。”
正堂之内,倚坐在黄花梨木圈椅上,看着今日登门的元玥,永安大长公主很是没好气地开了口。
元玥神色自若,也不与永安大长公主争辩什么,只淡淡道:“扬州事结,我不日便要回京,姑母有何打算?”
“我的丈夫都叫你杀了,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永安大长公主依旧没有好脸色。
虽然知道卢唯远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但面对着下令将她丈夫枭首的元玥,永安大长公主还是免不了要撒一撒气的。
元玥半点也不在意永安大长公主的态度,直接问道:“姑母是随我回京还是……”
“我不回京。”元玥话都还没说完,永安大长公主就抢话道。
闻言,元玥看了她一眼,这个答案半点也不出她意料。
永安大长公主向来都是个要强的性子,丈夫获罪枭首,膝下一双儿女,长女未及笄,幼子还不满十岁,虽得以全了性命,但往后也只能做无官无爵的庶民,元玥知道,她这位心高气傲的姑母是受不得回京之后被人指指点点的。
“既如此,姑母便带着两个孩子去封邑吧。”永安大长公主不愿回京,元玥又给了她第二个选择。
听到这话,永安大长公主怔了一怔。
沉默了好一会儿,思索一番过后,她点了点头:“好。”
于她而言,去没人识得的封邑,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好,姑母这两日里收拾下行囊,我会安排人护送你和孩子去往封邑。”见永安大长公主答应下来,元玥迅速做了安排。
话落,元玥站起身,道了句:“我还有事,便不叨扰姑母了,告辞。”
而后,迈步径直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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