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鬼很快被查了出来,装进麻袋送到了小别墅的地下室里。
进去的时候还是个完整的人,出来的时候,没有一块骨头一寸皮肤一种脏器一个部位是完好的。
小弟把尸体抬出来的时候,白非不小心看见,当扬就吐了。
李想跟在后面从地下室里出来,浑身都是浓重的血腥味。
小弟从旁边递上毛巾,李想随意抹了抹手上的血色就把毛巾扔了回去:“别出来。”
白非根本没有勇气再去看那血肉模糊的肉块一眼,只是听见李想的声音,就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虽然收到了“别出来”的警告,但因为举办画展,白非还是出了门。
被龙傲天包养之后,失去的人脉在一夕之间全回来了。
包括无论怎么求都不肯赞助画展的主办方,现在反过来求着给白非的画展做投资。
这些日子的经历磨平了白非的天真和棱角,让他面对曾经不屑一顾的暴发户也能露出平和的微笑。
虚假的微笑,在面对两度对自己施以援手的青年时变得真切了一些。
“莫颜?你怎么会来这儿?”
来人正是将白非带进高尔夫球扬,促成跟龙傲天的第一次见面,之后又载回市区的莫颜。
白非没有吝啬自己的善意,莫颜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来意。
“龙傲天杀害了我太多人,消息链全断了,我来找你也是迫不得已。”
“龙傲天无恶不作,你帮我,以后也就不用受他威胁了。”
白非下意识想拒绝,那些人凄惨的死法还历历在目。
可那句“以后再也不用受威胁”太过诱人,于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你让我考虑考虑。”
货如期到了,李想去接。
要出门的时候龙傲天从书房里出来:“我带着白非也去。”
坐在客厅里折腾画布的白非听见这句话,握着画笔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李想开车,白非和龙傲天坐在后面。
到码头的时间尚早,船还没来。海风大,就坐在车里没出去。
“我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龙傲天的嗓音沉沉的,让人心悸。
白非的心就在这沉沉的嗓音里狠狠地抖了一下。
他根本无法抬头,去看龙傲天的表情,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带颤:“你知道了?”
“知道你今晚通知了警察……”
惧怕,让白非的指尖狠狠抠进了掌心。
只要一想到自己也会变成那从地下室里抬出来的血肉模糊的肉块,白非就怕到无法呼吸。
求饶,跪下来哭着求饶,哪怕是即刻死去,也比变成血肉模糊的肉块要强得多。
“……李警官。”
诶?
驾驶座里的李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视镜里可以看见他依旧温和的眼睛写满了无奈。
李想从耳朵里取出耳麦,受到干扰后只能发出细微电流声的耳麦被随意地扔在地上。
然后他豁然转身,藏在掌心里的手枪,枪口对准了龙傲天的脸:“下车。”
白非看着李想,和被李想用枪指着的龙傲天,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
李想没有看白非,龙傲天更没有,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入夜风大,海风撩着衣袂头发乱飞。
从其他车上下来的小弟都被龙傲天摆手禁止靠近。
龙傲天被李想拿枪指着站到了码头的边缘。
龙傲天歪头咧嘴笑了一下,笑容里都是戾气。
“忍了那么久,还是不能让我得到法律公正的审判,不觉得可惜?”
面对龙傲天戏谑得近乎调侃的问题,李想表情依旧匮乏:“是有点可惜,但你今天都必须得死。”
龙傲天并不因为李想的话而收敛了笑意:“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但是可以解决你。”
李想长着一张温和的脸,上了年纪,眼角带着细纹,眼神冷凝也依旧显得温和。
相形之下,龙傲天就是一张一看就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脸。
不同的样貌,同样的气宇轩昂。
两个身形挺拔的男人临江对立而站,什么话都不说,画面就充满了故事感。
以至于旁人都沦为了看客和陪衬。
故事中,李想持枪对准龙傲天,慢慢松开了保险,食指扣住扳机。
哗啦——
一条鲨鱼破水而出,叼住站在岸边的李想又沉入了水里。
吧嗒——
失去了主人的手枪掉在地上,孤零零地泛着黑亮的光。
龙傲天捡起手枪,目送叼着李想的鲨鱼乘风破浪而去。
带着鲜血在海面上缓缓散开,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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