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已是人间地狱。
穿着华美服饰的男女呼号着拼命逃窜,最后被一群黑衣人围在宫院的一角,他们身穿带有水波纹路的玄色衣甲,手中长刀毫不留情地向那群美丽的人砍去。
师娘扑打着巨大的翅膀拼命向上攀升,但她带着云兮,飞不快。
“大宗主,天上。”有人发现了天空中的羽人。
地面上那个人抬起头,与云兮四目相接。
他生着一张寒峭的方脸,看上去不过四十几岁,却须发斑驳,也不知练了什么魔功,两道苍眉斜飞入鬓,连那两缕鬓发也是苍白的。只一双凤目精光内敛,似有无穷的力量蕴藏其间,举动间浮现帝王般威压的气扬,确实有一代宗主之风。
他按住部将递过来的长矛,回头看了看遍地的尸体,轻轻吐出几个字:“放他们去吧。”
这一念之善的画面,似乎一直都在她的记忆里,只等她想到便呼之欲出,却又不存在于任何一个时期的记忆中,任她遍寻脑海也找不到出处。
“你是……”云兮咬了咬嘴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人端坐在椅子里,双目微合,与记忆中的样貌不差分毫。
只不过,眼下,他右边胸前趴着个爪形的铁器,仿佛是某种徽征,却又不是。
云兮没有继续去挖掘自己的记忆,而是被那个爪形铁器吸引,定睛看时,那爪藜尾端连着一截拇指粗的铁杆,竟是透体而出的半个暗器,云兮倒吸一口凉气,这东西她曾经见过,名叫“混元金铰”,是一种阴毒暗器,它的外表就像一支双头怪笔,一旦打入人体、触发机括,两端便会弹开七道钩爪,紧紧钩住人的内脏,无论向任何方向引拔,最终都会带出大片血肉,伤者往往贯胸穿肠、死状极惨。在医庐的时候,师娘也为这种暗器伤过脑筋,拔呢,伤者太过痛苦;不拔,每过一刻,那金铰在内部机括的催动下便会收紧、绞动,致使伤者更加痛苦。没有办法,云兮已经眼睁睁看着三个伤者死在面前了。
必杀之局,必有溃目。
这是阿夏常说的话,意思是再完美的杀招,也终会有令它一溃千里的弱点。
如果能将这人从蛛丝阵中解脱出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先别死,”云兮仔细打量着那人周身的蜘蛛丝走线,“我能救你。”
“呵呵,”那人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你?你连蜘蛛丝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夸口要救我?”
“我虽不能解蛛丝阵,但我能拔你身上的混元金铰。”
那人一怔,显然没料到云兮认得这等玄妙暗器。他凤目微扬,重新打量了小姑娘一番,“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会识得天罗的暗器。”
“我是凌空医境的医者,之前遇到过被混元金铰所伤的人。”怕他不放心,云兮又加上一句,“我们得快些,这金铰怕是过一会儿就要再次收紧了。”
那人见她连金铰的关窍都清楚,便也不再多说,指点她道:“你去下层船舱,将我座椅处的船板拆掉一截,我便有办法脱身。”
“好。”云兮转身便走,边走边目测从门口到那人座椅的距离。
船上乱成一片,甲板以下的船舱,人都跑光了,小姑娘一路顺利地来到下层,举目看去,发现刚才细心目测的数据根本不必——那人已用内力将椅子的四脚深深扎入了厚实的船板,足足透出板壁尺许,这相当于把自己固定在了船身上,只要船体不散,他便毫发无伤。
哼,刚才还说自己会被蛛丝阵切成尸块,现在看来,他分明是在赶人。
带着一点怒意,云兮轻踮足尖腾身跃起,手指插入船板缝隙,整个人便如蝙蝠般轻松挂在板壁之下,随着浪势飘来荡去。
那被桐油浸刷过的船板,每块都坚韧如革,绝非想像中那般好相与的。她取出医刀去划,切入时如遇腐泥,待到拔起,却连一线划痕都不留,这可如何是好。
“云兮,你怎么在这里?”项云峥突然出现在门外,浑身上下水淋淋的。
“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把这块板子抽出来。”云兮没注意到,星相师手中的刀不见了。
“你先下来。”项云峥扶着小姑娘的腰,把她放在地上,然后对着那块板壁催动内力,以手刀将其劈为两段。
板壁甫一松动,上层船舱的那人有所知觉,稍微使了个千斤坠,便连同椅子一齐落将下来。
待到看清那个须发苍白的人的脸,项云峥瞳孔猛地缩紧,不由后退了半步,身上肌肉寸寸绷起,如临大敌。他不解地看住雀跃的云兮,不明白这短短的半刻里,她是怎么惹上这个大魔头的。
不过眼前的大魔头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刚一落地便喷出一口血来。
“火,我需要极高温的火。”云兮一边吩咐项云峥,一边去解脖子上的冷锻蛇鳞索。她忘了项云峥为防自己解开系了两道死结,怎么也解不下来,跺脚道:“快给我解下来,救人呢!”
项云峥忙绕到小姑娘身后帮她解下,眼睛依旧警惕地盯着椅子上的人,他在她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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