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安茹城越近,海伦心里越忐忑不安,即使很快就能和好友重逢,但她却高兴不起来。
玛丽现在怎么样了?她丈夫对她好不好?她适应这里的生活吗?能说服她能出火坑吗?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缠绕着海伦。她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做着预案,考虑每一种情况,面面俱到,务必要一劳永逸,把玛丽解救出来,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到安茹城外,天已经完全黑了,这里离前线更近,城门早在日落时就紧紧锁上了。
海伦只好在乡村客栈寻一间房住下。
连年战乱,这个村庄的房屋破败不堪,窗户破碎,荒凉的村庄毫无人气,野草杂生,一副破败的景象,让人感到无比的凄惨和荒凉。客栈房间的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霉斑,地面上长满了杂草和高高的野花。屋顶的瓦片曾被掀翻,雨水渗入房间的残迹处处可见,被浸泡腐烂的地板和家具一直无人修缮。整个房屋散发出刺鼻的恶臭,让海伦难以入眠。
但,这已经是这里最好的房间了。
漫长的辗转反侧之后,海伦再次睁眼,她已经身处河边。
一片无边无际的美丽景致,绿草绿叶随风摇曳,发亮的枯枝枯叶和闪烁的花团锦簇争着炫耀光泽,比琉璃还清透的河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海伦心情好了不少,暂时放下对好友的担忧,欣赏起眼前的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很快,海伦的微笑凝固在嘴角。
水里飘来一个美人儿,比澄澈河水还干净的美人儿,她双目微睁,双唇略张,双手摊开,一切都是活着时的样貌——虽死犹生。
海伦惊慌失措,立即想跑去救人,却一步也走不了。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那不幸的少女的面容,可少女的面容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薄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大片鲜明的色彩,整片的翠绿映入视野,星星点点的斑斓花朵包围着少女。少女衣服四散展开,静静地躺在湖中,白皙如雪的肤色,似乎定格在了濒临溺亡的时刻。
但在少女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恐惧,她微启双唇,甚至还在轻声歌唱,哀痛的情感正从凄婉的歌声中流淌而出。
海伦蓦然想起曾经从一本古书上看到过的文字:
“她的衣服四散展开,使她暂时像人鱼一样漂浮在水上,她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唱着古老的歌谣,好像一点不感觉到处境险恶,又好像她本来就是生长在水中一般。”
等等!
少女的薄纱不知何时掀起,红头发,双马尾,白皮肤……
“啊!玛丽!”
海伦惊得蓦然从破烂脏床铺上坐起,暗夜的风吹进窗户,感觉分外寒冷。
这,这,这,一定是我想多了!没错,玛丽不会有事,一定不会的!
即使海伦对天启预兆之类玄之又玄的东西再怎么嗤之以鼻,做了这么一个噩梦,她实在无法平复内心的恐慌。她索性披衣起身,抱膝坐床上,默默祈祷早点到天明。
太阳刚露出一丝光芒,海伦已经候在城门外了。守卫的士兵打着哈欠拉开厚重大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黑影嗖的一闪而过。士兵愣了一下,揉揉眼睛,转头疑惑地问同伴:“方才有什么东西过去了吗?”
同伴刚从相好的温柔乡里不情不愿地离开,没好气道:“昨晚让你娘们搞颠倒了,嘬错眼儿了?哪有什么东西?!”
海伦在安茹城里转了一阵儿,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根本不知道玛丽住的地方!海伦只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突然,一阵催人泪下的哀乐响起。海伦循声望去,一行黑衣人哭天喊地,簇拥着一具黑漆木棺缓缓前进。
海伦一下子站不稳了,双腿一软,跌坐在地,眼泪夺眶而出。
怎么会?!难道,那个梦是真的?!
海伦木然地被两个同样眼里全是泪水的黑衣女人扶起,木偶般跟着队伍慢慢挪动。
“唉,他多年轻啊!”
“是啊,还没结婚呢。”
“是没结婚,不过,听说已经给老基培的女儿下了种,至少有个后了。”
“可怜啊,孤儿寡母!”
送葬队伍里的人们相互议论着,这个小伙子才十九岁就死在了战扬上,留下悲痛欲绝的老母亲和尚未过门的孕妇,而这幕悲剧,已经是安茹城里本月第十几次上演了。
等一下,海伦察觉到不对劲儿,婉拒了搀扶她的妇人,再认真看了一下遗像,她默默地觑空逃出送葬队伍。
光明神啊,她哭错人了!
尴尬的海伦继续在安茹城里漫无目的地寻找着玛丽家。她走累了,随意地找个空地坐下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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