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粗葛麻衣的几位大汉拎着锄头冒雨归家,悠悠晃晃的走在一起,嬉笑怒骂间灌几口老酒,也算是闲暇之余的消遣。
“常姐,来两份酒!”
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的从山上下来,模样好看的很,为首的那个白衣男子脸上带着笑意,朝坊里忙碌的影子招呼着,扔过去两只酒囊。
粗糙简陋的酒肆里,最先映入陆相闻眼帘的,是那只乌黑发亮的大麻花辫子,女子模样清秀,额角生汗,正手脚麻利的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碟。
酒娘姓常,她看见来人,心头一喜,随即欣然一笑:“阿玉,你这次可来晚了啊。”
她姿态落落大方,双颊却不自觉的染上一层薄红。
停下手中的动作,酒娘一眼看到了上官醉玉身旁的陆相闻,两人视线碰撞,她心中一颤。
她道:“你这可算是第一次带朋友来我这儿玩儿啊。”
“我还一直以为你是独来独往惯了,没交到几个朋友呢。”
她本是无心说的这一番打趣儿话,却刚好戳到了上官醉玉的伤口。
他确实没什么朋友。
不过,上官醉玉倒也不怎么在意,只是一脸无奈:“常姐,你行行好,可别揭我短处了。”
“这还不是知道您这儿的酒酿的好,今天才带朋友来尝鲜的。”
陆相闻配合的像个沉默的背景板,看着上官醉玉的眸色清浅温和,他时不时点头应和,安静的听着这两人像是久别重逢后的老友一样简单随意的唠嗑。
酒娘两手紧攥,脸色不自然,心不在焉的将上官醉玉递过来的一只酒壶盛满。
那两人形影不离,暧昧的气氛奇特,仿佛有无形的丝线联结了他们的关系,难舍难分。
酒娘一眼就看出端倪来,不禁神色黯然。
可她视线却始终还是落在上官醉玉身上:“我特意给你留的酒,可就只够装这一份了。”
“没有更多的了。”
上官醉玉偏爱深秋的桂花酿,整座京城里,只有酒娘这家酒肆里的桂花酿味道最香,他常从上官府中溜出来,专跑来此地买酒喝,一来二去的,便跟她熟络了起来。
“没事儿,走啦,常姐!”
“生意兴隆啊!”
酒娘将两只酒囊都还给了他,上官醉玉扔下一把碎银,也没数,朝她笑了笑,便带着陆相闻离开了。
酒缸中,她望着其实还剩半缸酒水的坛子痴痴发愣。
时光荏苒,酒水的倒影中,已过双十年华的酒娘仍然容貌秀美,只是匆匆岁月里,她一直想等的那个白衣少年郎却早已远去。
“哼,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两人往里走了不远,便能看到人影稀少的集市。
河堤两侧,绿柳成荫,渡口处的老船夫清闲,身披灰色蓑衣,斜倚在岸边的一叶扁舟上,他与暗沉的天色融为一体,寂寥孤独。
陆相闻打过招呼,老船夫朝他俩嘿嘿一笑,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船,老船夫开始四平八稳的架着桨划动,
上山的必经之路上有一条大河,无法绕道而行,两人来时便坐了一段水路的船。
那时上官醉玉昏昏沉沉,很没精神,睡了好几个钟头,陆相闻没去打扰他,以为这人是晕船,却未曾想到这人抱着一壶酒便来了精神。
上官醉玉拧开盖子,从袋子里传出阵阵酒香勾人。
他颇为肉疼的给陆相闻倒了一小杯,“常姐两年就酿这一次,你可慢点喝。”
陆相闻想起他的病情,欲言又止,刚想要劝他少饮些酒,可是看见那人眉目间少见的慵懒闲适的神色,便又停下了内心里劝阻的心思。
他甚少看见他这般放松的姿态。
水面雾霭朦胧,上官醉玉一身白衣如堆云叠雪,随风而动,飘飘扬扬,像是水云间走下来的仙客,洒脱缥缈。
船只稳步前行,飞鸟南下,倏忽间,已划过几片黑压压的山峦。
陆相闻一口闷完了杯中的酒,他其实并没有尝出来什么特别的滋味,只隐约觉得在舌根处蔓延出一抹深秋的桂花香气,浓郁醉人。
他问道:“这是用桂花酿的酒?”
这可是自己多年前发现的宝贝,上官醉玉当然忍不住开始炫耀。
“这是我喝了快十年的桂花酿,刚开始喝没什么味道,回甘后越喝越有味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不像是一个身份不见天日的朝堂权臣,反而像极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白衣少年,脸上写满了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
满目苍翠山水,一船桨声飘摇。
淡淡的香气在唇齿间缠绕,陆相闻才慢慢的品出了那一丝微妙的醇香。
他看着那人,点了点头,“好喝。”
他两指捏着那青铜酒杯横亘在眼前,造型古朴,纹路清晰。
透过江面的雾气,男人面色沉静,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船行至京城时,天际已是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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