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越卿
那一年是深秋,暮间墨绿的叶片上贴满了一层白霜,风吹着那棵脆弱的树苗,树苗晃来晃去,脆弱的像是快被折断了。
傅越卿独自一个人坐在崖边,抬头望了望远方苍树尖上的白,她的手被冷的发红带了些紫,手里的奖状皱巴巴的。
那时她抬头木愣愣地想:
春天,是温暖的吗?
刚开始,她嘲笑自己的愚蠢。
谁不知道春天是温暖的代表?
她在脑海里寻找着有关春天的痕迹,用来抨击这一愚蠢的想法,可大脑里却一无所获,那块记忆就像不存在一样,任凭傅越卿把记忆翻了个底朝天,都还是无迹可寻。
她似乎有过一个完整的春天,又好像一直生活在这秋冬的交接处,但她最后还是给了自己一个略微满意的答案:
春天是温暖的,它会陪我一年的四分之一。
是的,一年又一年。
十岁的傅越卿这样安慰自己,不抱以任何希望,也没有任何期待,就像是给自己一个临时的动力,等到来了就可以弃之如敝。
却没想到一语成谶:她一生中唯一的春天,只陪了自己四分之一的人生。
呼~呼~
呼~呼~
冷风又一次拍打着她的脸,它在警告她该回去了。天边的暮色在头顶上的天晕出一片铅灰色,随时而渐沉。
她向后慢移直到小腿的一大截已经回到了地面才缩腿用手撑着身子站起来,那奖状也已经被捏的看不清获奖者的名字了,只能依稀看的出这是钢琴比赛第二名的荣誉。
傅越卿摊开它,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多希望上面写的是第一名。
可惜意识基于物质,客观事物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她慢吞吞地踏着回家的路,穿过一个又一个树木、田圃、花丛。
天已然沉默,他似乎被傅越卿的行为惹怒,愈发黑沉,像是要把傅越卿面前的老宅压垮,紧逼着,咆哮着。
隆!隆!隆!
雷声大作,狂风也随意地席卷着这片大地。
傅越卿看着面前肃穆的老宅,里面听不见声音,静的让人心惊。
奖状被捏的更皱了,傅越卿抿着唇,牙齿咬住那两片平日里最贴近的唇肉,疼,心却更沉了。
她终于还是敲了门,按照家族礼仪,以最优美最标准的姿态,敲响了自己家的大门。
半晌,门开了。
“小姐,您回来了。”白姨打开了门,看见了脸色苍白的傅越卿,眼神淡淡,扫视几眼,确定礼仪没有任何问题后才缓缓侧身让开,朝着傅越卿弯腰。
傅越卿看见后,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挺了挺背,将双手交叠置于腹上三寸,迈出右脚跨进了傅宅的大门。
“小姐,您应先将左脚迈入老宅。”白姨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半分尊敬之感,可说出的话却让傅越卿毫无质疑的能力。
傅越卿又只能退出先用左脚重新迈进傅宅。
似乎是完成了任务,白姨再次朝傅越卿躬身行礼,关上了门,然后走上前,为傅越卿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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