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两旁三重厢房三重耳房,抱厦叠叠,皆飞檐气派,雕饰华丽。一大跨所屋宇数不胜数,服侍的婢子往来忙碌,足以见宁家子嗣之繁盛。
如此豪奢的庭院,宁筝还是头回见到,不由地耳观鼻眼观心,手心渗出层层虚汗来。
宋文秀被寻回女儿的喜悦冲昏了头,没有注意到宁筝的异样。
到了正堂,各房的哥儿和姐儿已经等候多时。
他们有的被从学堂上抓来,有的正在闺阁中绣花,皆被带到正堂,被各自的乳母仆妇拘着,站得整整齐齐。
有的好奇地往外间张望,有的满脸的不耐烦。
宁筝虽然早已知道宁家人口众多,可是见到这些弟弟妹妹时,仍旧吃了一惊。
宋文秀走到主位坐下,婢子立时搬了个檀木椅放在她跟前,扶着宁筝坐在宋文秀的身旁。
不知是情绪太过激动,还是走得太急,宋文秀坐下后捏着帕子捂住口鼻,轻咳了一阵,直咳得满面潮红。
待平复之后,方又执起了宁筝的手,要为她介绍家中的长辈。
点到二房时,娇媚的妇人突然出声打断道:“大嫂先别急,大姑娘的身份还是等老爷和大爷回来定夺才好,如此贸贸然认了亲,万一弄错了,岂不招人笑话?”
原来这妇人是二房的人,她似乎对宋文秀和大房带着莫名的敌意。
王嬷嬷亲自查验过宁筝的身份,如今二房这样说,便是打她的脸,她登时便要开口争辩。
却被宋文秀拦住。
宋文秀转头向身侧的婢子吩咐道:“秋兰,去请老爷和大爷回府。”而后又转向众人,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说道:“你们瞧,我是乐昏了头,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过家里的爷们。且劳动你们一起等着了。”
说罢,又让婢子给哥儿,姐儿们端上吃食,一众人就这样在正堂中候着。
宁筝从踏进正堂开始,就察觉到一道不善的视线。
她循着那视线看过去,便见一个穿着水蓝色衣裙的约摸十五六岁的少女正盯着她。
见宁筝看过来,少女的面上先是一惊,而后挑眉露出挑衅的神色。
那少女的容貌与宁筝的有七分像,剩余三分,则是像她身边立着的少妇。
宁筝心中便猜测,她应是王嬷嬷曾经提到过的长房庶出的雪姐儿或惠姐儿,那她身边站着的,就应该是杜姨娘或者柳姨娘了。
少女身旁的妇人像觉察到了什么似的,轻轻拽了拽少女的衣袖,少女才不情不愿地收回视线。
宁筝也默默地转眸,垂首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
这时,宋文秀递过来一块芙蓉玉糕,温声道:“筝儿从前在家时最喜欢这个点心,,你且尝尝看味道和过去是否一样。”
宁筝抬眸,便见保养的极好的削葱般的指尖捏着一块淡粉色的糕点递到她的面前。
那糕点雕成花朵形状,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宁筝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芙蓉玉糕,刚要放入口中时,突然感受到堂内众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便很克制地只小小地咬了一口。
口感酥绵,甜而不腻,果然不错。
但比起牛乳糕,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见宋文秀期待地看着自己,宁筝便说道:“很好吃。”
宋文秀欣慰地笑着,直接将一盘子芙蓉玉糕端到宁筝的面前,宠溺道:“好吃就多吃点,母亲日日备着这些,总算有用上的一天了。”
宁筝刚想要推拒时,外间传来门房的通传。
“老爷和大爷归家了。”
听到通传,堂上或歪头站着的,或靠着椅背放松着的,立刻都挺起了身子,齐齐看向门外。
竟回来得这样快......
宁筝放下手中的芙蓉玉糕,也跟着宋文秀站起了身。
只见一老一少,身着官服,头戴黑色纱帽的男子正大步流星走进堂中。
老者的脸上被岁月浸染了风霜,沟壑林立显出老态,但他目光如炬,自带一股威严之气。
少者看上去年过而立,面容俊朗,气质也很是不凡。
这就是宁无忌和宁惟德?
宁筝的心突突地跳,她强行压下心中的忐忑,才迎上二人审视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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