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过纱幔照进内室,宁筝的眼皮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睁开眼,只觉得眼前一片白,什么都看不清。
适应了好一会儿,宁筝眼前的景象终于清晰了。
原来她是在听水榭。
她瞧着这天光正盛,约摸是日上三竿了。
忽然脸色大变,低呼:“坏了,还要去观澜小筑习字......”
于是忙想坐起来,却发现,身子像被牛车碾压过一样,骨头酸软压根使不上劲。
“我这是怎么了?”她自言自语道。
挣扎着试了几次都坐不起来,宁筝只好躺平,努力回想着自己最后的记忆。
记得她刚进到暖室里,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宁筝越想越觉得要赶快去跟谢羡告罪。
她尝试侧着翻身下床,谁知力道用大了,直接翻过了床沿滚到了地上。
并伴着一声尖利的惊呼声。
宁筝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原来是楼岑。
他不放心宁筝,便没跟着詹初去回话,一直待在外间守着。
听到惊呼声他忙进到内室,见宁筝滚落在地,便眼疾手快地接住她护在了怀中。
宁筝睁开紧闭的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俊俏少年。
少年眉宇间尽是英气,钟灵毓秀,虽然比不上谢羡,却也是宁筝见过的好看的人里能排前三的。
宁筝下意识地就要道歉:“对不住,弄脏公子了——”
楼岑打断她的话,笑着问道:“阿丑,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他叫她阿丑!
宁筝疑惑地又将楼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然后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舌头都有些打结:“你,你是那个,那个小乞丐?”
楼岑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那还是四年前。
战乱刚起,城中的小户人家纷纷变卖财物,求温饱都非常不易。
像宁筝这样的人,想吃口饭就更加艰难了。
她连着三日没有讨到吃的,便想去王员外家碰碰运气。
王员外家的公子是十里八乡闻名的地痞无赖,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宁筝是不想也不敢讨饭讨到他家去的。
她在街对面瞧着王公子出了门,才捧着自己的小钵子走到了王府偏门。
门房见小叫花子来,掏出两个带着霉点子的馒头准备打发她。
这世道能吃到一口干粮,宁筝就满足了,她对着门房千恩万谢。
谁知这时,原本出了门的王公子去而复返。
他一眼就看见了偏门处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叫花子。
在宁筝捧着馒头要走时,被王公子喝住。
“诶!小叫花子,本公子叫你呢!聋了吗?”
王公子生得眉清目秀,可是眼睛滴溜溜乱转,透着股猥琐。
宁筝见王公子带着几个同样纨绔的公子哥渐渐逼近,不得不停下脚步,堆着笑对王公子说道:“公子吉祥,公子安康。”
王公子踩着织锦金绣靴,摇着折扇走到宁筝面前。
嫌弃道:“笑什么笑,笑比哭还丑!啧啧啧,你这丑八怪不但丑,还臭!你这样的臭东西吃我家馒头,还不如拿去喂狗。”
边说他边用折扇挡住口鼻,好像宁筝身上真的臭不可闻一样。
宁筝下意识地嗅嗅自己身上,她虽然没钱买干净衣服,但是每天都会找水擦干净身上,怎么会臭?
“瞧瞧,这丑八怪还不信。”王公子鄙夷道,周围人跟着嗤笑。
宁筝抱紧了手里的馒头,垂着头不敢反驳。
她以为他们笑够了就会离开,可王公子显然不打算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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