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清那人的面庞后,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
她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兄长——茹泽林。
前世,这是兄长活在人间的最后一个年头。在这个冬天,他将自己的棉衣让给同袍,因此生生冻坏了自己的两根脚指头。而在第二年春天的那扬大战中,他永远的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茹凝霜知道他至死也没有得到自己应得的荣誉,却无能为力。甚至还曾暗自庆幸,他没有眼睁睁地看着茹家因自己而破败,父母因自己而身亡。
这一世,茹凝霜发誓要护自己亲人周全。
她要自己的哥哥,怀着昂扬的斗志,英雄的气概,成为顼国最年轻的大将军!
顼黎坚定且克制地拍抚茹凝霜的背脊,想要带给她最可靠的支持与安慰,却没人注意到,他隐藏在袖中轻轻颤抖的另一只手。
即使攥紧,也在轻轻颤抖……
茹泽林尚不知晓茹凝霜成为王妃的消息,他还以为自己被带着只是要陪京城来的贵人们喝酒。
没想到自己竟在这里见到了茹凝霜。
瞬间,他明白了,那位善心传遍虎啸营,豪爽捐出自己十里红妆为边疆战士们购置过冬棉衣的黎王妃,原来是自己的亲妹妹。
是了,普天之下女子,也只有他那从小聪颖善良过人的妹妹能做得出这般事情。
在得到了统帅与都督的许可之后,茹泽林快步穿过众人,一把抱住了自己从小最疼爱的妹妹。
“爱哭鬼,都嫁人了还掉小珍珠呢!”他伸手替她抹去眼泪。
茹凝霜哭中带笑:“哥,你壮实了,也变黑了,不再是江南第一美男子了,要变成少年小将军了!”
茹泽林:“咱们父母可还安好?”
茹凝霜:“都好,就是时常会念叨起你呢。”
茹泽林:“黎王殿下对你可好?”
茹凝霜看了眼顼黎,道:“好着呢!我们两个互为知己,也算相敬如宾。”
……
眼前的这一幕,引得在扬之人无不为之动容。许久之后,大家才纷纷进屋落座。
茹泽林事先不知自己的亲妹妹嫁给了黎王为妃,尉迟渥齐与王泰鸿却是知晓的。他俩既然带上了茹泽林,那便是给茹凝霜面子。看来尉迟渥齐与王泰鸿的求和之心不小。
尉迟渥齐一坐下就开始夸奖茹泽林:“你哥刚进军营的时候,白得出奇,大老远就能认出来,还带着一口南方口音,被我好一通猛训。没想到这小子挺有韧劲的,竟生生扛了下来。
后来我发现,这小子读过不少书,又识礼数,就把他带在了身边。平时随我一起作兵打仗,若有贵人来了,帮忙随侍护卫一二。”
王泰鸿在一旁猛帮腔:“茹校尉确实勇猛过人,未来可期啊!”
连唐凌霄也觉察出不对劲来:他们白天不是还硬气得很吗?怎么到了晚上就变了性子了?难不成真的贪小便宜到一顿酒席就能收买的地步?
茹凝霜亦有此疑惑,但她不打算自寻烦恼,而是选择直截了当地开口,道出自己的计划:“尉迟将军,王都督,几日后的寒潮百年难得一遇,我们想把富余的棉衣分发给肃城县的百姓们,帮他们挺过寒冬。”
尉迟渥齐与王泰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了解茹泽林的人品家教,所以绝对相信,茹凝霜会恪守信言,将剩余棉衣件件不少地发放到百姓手中。
只是,他们亦有自己的难处。
两人并不接茬,直接将话题扯到了别处。
茹凝霜看了看顼黎,希望他能出面说些什么,没想到他亦当做无事发生一般,只抬手招呼大家饮酒。
和菅墨宸交换眼神后,茹凝霜明白顼黎心中有数,于是不再多说什么,甚至还拉住了想要还嘴的唐凌霄。
……
酒过三巡之后,尉迟渥齐渐渐卸下了心防,甚至还跟顼黎勾肩搭背了起来。
“黎王啊,你跟王妃都是爽快人,没有京城那帮贵人们的破毛病!”他红着脸,显然是喝多了的模样。
王泰鸿伸手阻拦,却拦他不住。
尉迟渥齐:“你们心地好,都是实在人,老哥我今儿个就不藏着掖着了,给你们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似是终于鼓起了极大的勇气,道:“兵部的那帮狗东西,从上到下全是蛀虫!每年朝廷分发的固定军需物资,采买时银两至少已被贪去七成,那买到的能是好东西吗?
坏掉的粮食,掺杂沙子的草料,我们啥都收到过。就这些破烂,运送的路上还能被‘打劫’,被‘偷盗’,我实在是不理解,那些‘山贼’要这些破玩意儿干啥?”
“平账的手段罢了。”茹凝霜叹息。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朝廷竟贪腐到如此程度!
见话都讲到这个份上了,王泰鸿索性摊开来说:“黎王与王妃殿下大义,送来的棉服定然是顶好的,可再好的东西也会有损耗。今年冬天将士们是不愁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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