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抓过一个人询问,他却说迟欲已经走了。
……走了?
这么快?
我怅然若失地垂下手,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遗憾。
罢了,安心集训最重要,等他回来再说,不急于一时。
*
——仁昭医院
担心迟欲走后迟奶奶无人照料,一放学我就赶着来医院,熟门熟路按照程肆野提前给我的病房号上了五楼。
程肆野这家伙虽然平时总掉链子,关键时候却挺靠谱。
上次交代他之后,迟奶奶立刻就被安排进了单人病房。
虽然迟欲对“参与新型药物治疗免除治疗费用”的理由半信半疑,可在特地安排的一批医生解释治疗的安全性以及这个机会有多么千载难逢之后,他心里最后那点儿疑心也消失了。
他再也不用为了医药费焦头烂额地同时兼职好几份零工。
我推开门,笑容灿烂地喊道,“奶奶好!”
迟奶奶一脸欣喜,“小林,你怎么来了?”
我轻轻带上门,“因为我想您啦!您不想我吗?”
迟奶奶笑得眯起了眼,“想,当然想,你能来我当然开心……”
我本想坐在茶桌旁,却发现那摆着一杯水,像是有人造访过的样子。
我有些疑惑,“奶奶,有谁来了吗……”
话音未落——
苏秦端着热水盆的手僵住,瞪大了眼睛。
我也愣住。
苏秦满脸震惊,再次抬头确认没走错病房。
迟奶奶不明所以,还在热情地介绍,“这位是迟欲的班主任,小林你和迟欲是同学的话,应该也认识吧?”
我赶忙应和,“哈哈哈当然,在学校里也遇见过苏老师几次……”
苏秦终于缓过神来,不管此时心里翻涌着各种滔天巨浪,好歹没有失态地直接揭穿我的谎言。
“苏老师,我可得和你好好夸夸小林,和我非亲非故的,就因为来做了一次义工,总还惦念着我,每个月都要来看我好几次……”
苏秦放下水盆,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隐晦地看了我一眼。
“义工吗?林同学果然是德智双向发展,不仅成绩优秀,心地也很善良呢。”
迟奶奶拉着我的手拍了拍,“可不是嘛!苏老师,你可得在别的老师面前好好说说,给她加分!”
“当然,当然……”
——医院走廊
苏秦拧上病房的门,在门锁“咔哒”一声严丝合缝地闭上后,才转过脸看着我。
“林青书,这是怎么一回事?学校什么时候组织过义工?”
事已至此,我知道已经不可能瞒得住他,只好简短地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坦白,当然有意省略了我和迟欲的部分,
努力把自己渲染成一个钱多的没处使,无私帮助困难同学的冤大头。
好在苏秦没有多想,虽然对迟欲的这一部分略有怀疑,却也接受了我“相信他的潜力,这也是一种投资”的说法。
“不管怎么样,我绝对没有恶意,也是真的很喜欢老人家才会时常来看望。”
苏秦点点头,“我相信你。”
“还有一件事,苏老师,您可千万不能把我来过的事情告诉迟欲,他肯定能猜到‘新型治疗’的事情是假的。”
他摸了摸下巴,认同道:“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毕竟他也盼着迟欲能越来越好。
我感激地冲他一笑。
他突然想到什么,“等等,上个月林氏赞助的‘励勤奖学金’,全校符合申请要求的只有迟欲一人,这不会也是……?”
他狐疑地看向了我。
我尴尬地侧过脸,心想这下他肯定发现我藏起来的那点小心思了吧。
苏秦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一本正经道,“林青书啊,善举虽好,也要注意频次,马上要高考了,还是得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
“我可是对你寄予厚望!迟欲这边,我会多加注意,你放心交给我好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掺杂着欣慰、期待和悲壮的脸,一时竟分不清他是入戏太深还是仍深陷迷雾。
“……您说的都对。”
“林小姐,你可以跟我过来一下吗,有些关于李慧娴女士的情况需要和你交流一下……”
“好的,我这就来。”
我朝苏秦点了点头,后者招了招手,像是在让我放心地去。
……这下我能确定他大概是真的没看出来了。
“林小姐,这是李女士最近几次治疗的结果。”
医生递给我一个文件夹。
我看不懂那些复杂的专业术语,却明白那一路向下的曲线背后的含义。
他叹气,打断了我最后一丝希望。
“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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