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浩楠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沙文曜,不禁脚步一顿,愣了足足十多秒。
芊思被他瞬间收紧的手抓得生疼,小小地挣扎扭动几下,却不敢甩手惹吕浩楠不快。
甚至不敢提醒他自己很痛。
她不知道为什么,往日里还算是和蔼的爸爸,怎么今天突然变了态度?若说是自己惹了祸或是王阿姨告状,她刚刚进门,还什么事都没有做。
沙文曜听到走近的脚步声,平静地抬起头。
浅褐色的眸子淡淡地扫过吕浩楠与牵在他手里的芊思,又往远处看去,似含有深意。
吕浩楠面色一沉,总觉得他那平淡的目光并不简单,他不自觉拧了眉,说话还算客气:“表叔,你在这里做什么?”
沙文曜直起身,吕浩楠一米八二,他比吕浩楠还要高上几分,对着吕浩楠说话时看向他,微垂眼帘,没什么情绪:“我来找王伟。”
听到这个名字,吕浩楠的脸色却一下子变了。
“啊——”芊思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
女孩放学回家被强行抓到了这里,还背着一个小书包,眼中水光弥漫却强忍着,说不出的乖巧可怜。
沙文曜伸手拉开他们,看见芊思整只小手都是红通通的。
“何苦这样对孩子。”他叹息。
芊思偷偷看了一眼阴郁森冷的吕浩楠,迟缓地默默地将半个身子藏到沙文曜的腿后。
孩子年纪小,但孩子会区分哪里是安全,哪里是危险。
吕浩楠的脸色更是阴郁,瞳孔内墨色浓郁,就像是化不开的乌云。
他沉沉的视线从芊思移到沙文曜身上,双手攥在腿侧紧紧地拢成了拳:“快递是你寄的?”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但沙文曜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刚想回答,不远处传来一声稚嫩熟悉的呐喊。
“芊思,芊思!”
车子刚刚停稳,莎莎立即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她见着吕浩楠拉着芊思往一处巷子的方向走,迈着小短腿哼哼唧唧地追在后面。
那里看起来脏脏乱乱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老五深目远望,早看见站在街口的老板,哀叹一声,一边喊着“莎莎小心点路”,一边尽职尽责地跟上。
芊思的身影隐在几辆黑色的汽车后面。
莎莎小跑着绕过车子,嘴上还嚷着“别进那破地方”,头一抬脚步却突然急刹车一般顿住了。
她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看见面前熟悉的一度被自己嫌弃老土的铅灰色裤腿,再往上是泛善可陈的西装外衣,内里搭着一件深色系的衬衫。
饶是如此老套呆板的一套西装,由身高腿长、身形瘦削的男人穿着,却显出卓然经典的气势来。
“爸爸?”她不觉张大了小嘴,一副呆愣愣的模样。
沙文曜面色微沉:“你跑来这里干嘛?”
“我……”莎莎眼珠子灵巧地转了一圈,她不好意思直接坦言是跟踪来的,怕爸爸觉得自己惹事,浅瞳抓到恐慌迷茫的芊思,亮了一瞬,忙不迭扑到她面前,热情地抓着她的手。
“你没事吧?”拍拍她的手背,“没事没事,不用害怕,姐姐会帮你赶跑坏人的。”
她斜觑一眼吕浩楠。
芊思怯怯的,咬着牙摇头。
莎莎还想说什么,吕浩楠一把从她身边扯过芊思,面无表情地说:“我们有事,就先不聊了。”
一个不注意,芊思的手从她掌心之中滑走。
被立刻打脸的莎莎:“……”
这个坏人太嚣张,可是他终是芊思的爸爸。
莎莎憋着气嘟着嘴巴,小脸阴沉下来,她仰起脑袋,空荡荡的手抬起,拉了拉沙文曜的衣角。
沙文曜垂眸接收到女儿的眼神,明亮的一双大眼可怜兮兮地眨巴着,就像是会说话。
“浩楠,你带着芊思来这里是做什么?”他身体似不经意地往边上走了一步,恰好挡在吕浩楠面前。
吕浩楠在心里暗恨。
他清楚沙文曜应该早已知道王婕婕被王伟包养的事,他们两个混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王婕婕跟自己在一起更久,而芊思……
看向身边的女孩,他想,不知她是姓吕还是姓王。
他以前从未怀疑过,芊思长得很像王婕婕,但外人常说,眼睛嘴巴与自己挺像的。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不抽丝剥茧查个明白,这个事就一直鲠在他心里。
不过,不管芊思是不是他的孩子,表面的面子是要维持的。他自然没法说自己是带着芊思来做亲子鉴定的。
吕浩楠含糊道:“就是私人的事,我比较着急办。”
“那你去办吧,芊思留在这,我帮你看着。”沙文曜淡淡地说。
吕浩楠差点咬了舌头,干笑两声:“这怎么好意思麻烦表叔?而且,芊思黏我得很。”
说着,他抓紧抓着芊思的手,低下目光威胁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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