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中,晏兮本欲自己脱下鞋袜,张孝之却把她摁坐在榻前。
他单膝跪在她面前,替她脱。
晏兮不免把脚收回,难为情地道:“爷……”
从前都是她服侍他,他怎能纡尊降贵?张孝之温柔地望着她,道:“无妨,此事因我而起,我便服侍你一次。”
他挽起袖口,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她的脚踝,模样认真且专注。
这样的他,怎么会害她?他对她的爱,怎么会是假的?
晏兮的好奇心越发强烈,又有些不自得。让他上完药,她便借口在客房歇息,哄他喝了迷药,然后偷偷返回听戏的雅间。
方才的戏曲已经终了,周清正要回府。她本打算再听几折,可想到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实在没有意趣。
坐上马车,周清神色恹恹地靠坐在马车内。
她从袖中摸出那面无相镜,除了发现它倒映出自己那张了无生气的脸,并无其他特别之处。老太太的话犹在耳边,她又不得不信这中间藏着张孝之不为人知的往事。
她知道,周家这些年生意不景气,父亲原想依靠与张家联姻,东山再起。可张孝之当初突然悔婚,而今又对一只狐妖意乱情迷。
她如何才能坐上张家正妻之位?
她需要这面镜子,让张孝之以为她握紧了他的秘密,让他只能娶她。
一想到自己要用这样的方式才能得到张孝之的人,她就悲从中来。
马车外突然喧腾起来,车夫闷哼一声,头突然歪进马车内,一脸痛苦的样子。
周清和丫鬟都吓得尖叫。
外面的匪徒嬉皮笑脸:“姑娘,识相就自己乖乖下车,让爷几个尝鲜。不然,爷可就自己动手了……”
周清缓了一会儿,强自镇定地道:“你们可知我是谁?敢打周家的主意,我回去就让爹收拾了你们!”
“哟,我好怕。”对方假意发抖,随即发出更轻狂的笑声。
周清的心提到嗓子眼,拔下发间的钗子,手抖得厉害。
她暗道自己走得太急,没想过半夜出门容易遇到匪徒。
张孝之不知道她会遇到危险吗?还那么气她。说一千道一万,一切为时已晚,周清唯有独自面对,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就在匪徒用刀挑起马车帘子,大赞她天姿国色的时候,暗夜里突然传来狐鸣。接着,几个男人相继惨叫,在摇曳不定的鬼火焚烧中倒下。
周清惊疑不定,瑟缩地探出头望去。夜幕下的长街被月华照亮,有单尾狐妖立于正中,绒毛遍布的耳朵直直立着,下垂的手爪尖利无比,蓬松的尾巴无风自动。
周清发现,她梭子般的眼眸泛着绿光盈盈,正盯着自己。
周清失声:“晏兮?”
晏兮微合眼眸,缓慢走过来。
“周姑娘,你身上是不是有面特别的镜子?”
她还是第一次以狐身示人,亦不大习惯,语气温吞。
周清暗暗惊讶,不知道她如何知道此事,不免否认道:“没有。”
一个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她奇怪地问:“晏兮,你记起来了吗?”
不然的话,她为何会使用妖力?
晏兮更笃定她知道点什么,迫切地请求她把镜子给自己。
那是周清逼张孝之娶她的筹码,她不愿交给晏兮。
周清冷冷地道:“奴护主,天经地义,你救了我,我也会给你赏赐。只要你别把今夜的事抖出去,让我脸上不好看。”
她下了马车欲走,晏兮不禁皱眉,道:“你不明白?这一切都是爷的安排。”
“你说什么?”
晏兮希望她能放弃把无相镜当成威胁张孝之筹码的念头,便再度开口劝道:“爷雇了几个地痞,毁你清白名声,就是不希望你嫁给他。”
“闭嘴!”周清骤然喝断晏兮的话,浑身发抖,又惊又怒,“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以为表哥真的喜欢你?他图个新鲜罢了。你懂爱吗?懂吗?不,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爱,你只是想要过得更好而已,所以赖上他。”
晏兮被她说糊涂了。
“爱?”
她的心口忽然怦怦直跳。
她不懂吗?但现在她看到张孝之,也会高兴啊。
周清却像被刺激了,胸口剧烈起伏,眼泪无声落下。半晌,她又癫狂地笑,忽哭忽笑的,让晏兮不知所措。
“我与表哥青梅竹马,近二十年了,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对我……二十年,没有爱难道没有情?罢了,我就算嫁给了他,后半辈子也算是毁了……”周清喃喃自语,眸光突然锁定晏兮,表情变得阴鸷,“是了,你是来炫耀的吧?你别得意得太早,表哥亦是在利用你。你不是想要那面镜子吗,我不嫁了,给你!”
周清把无相镜扔给晏兮。
她的希望毁了,也不想让晏兮快乐。
晏兮好不容易接住镜子,周清已越过她,踽踽行去。
晏兮得到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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