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错过的终究还是错过。而他,也不敢指望会有谁能记得八年前的一个不知好歹的小孩。
但白衣人却没有杀他,反而放他离开。
“这两件东西是给你救命的。如果你对你现在那个主子失望了就逃吧,有人会送你来我这。”白衣人笑得和记忆中一般清淡。
而交到他手上的,则是一枚信号烟花和一块铁制的令牌。
仔细地将东西收好,他却并没有使用的打算。比起再一次成为败家之犬,他更不愿面对这个曾被自己辜负过好意的人。
只是人生之事十常有**不如意。
从传言中心狠手辣的白衣人手中全身而退的他回到组织之后所面对的却是全组上下一致的鄙夷猜忌,直到最后演变成当年恩人亲口下令的全组追杀。
谈不上愤恨也谈不上失望,他只是再一次领教了自己选择的错误。
连日奔逃之后身受重伤的他引燃了求救的烟花。
就是死,他也希望能死在曾真心为他着想的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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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究没死。
白衣人找了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生生的把他的性命吊了回来。
重伤昏迷的时候,他梦到了十二岁那年抄他满门的女子。
嘶吼着她的名字醒来,看到的却是白衣人沉静秀雅的脸。
拂去他额上的冷汗,白衣人笑得无奈:“其实我后来去找过你。可惜那时候你已经跟别人跑了。”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你……”后面的话却不知该怎么出口。记得?认得出?无论哪一个,他觉得这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认识穆若柳的人不多,能做噩梦喊他名字的就更少。”白衣人动作轻柔地为他的伤处换上新药,“能做噩梦喊他名字又和你年纪相当的,只有你。”
说着,白衣人伸手抚上他伤痕交错的脸,满眼温柔:“如今,还愿意跟随我吗?”
面对过去二十年里唯一肯为自己打算过什么的人,他任由泪水漫延了眼底:“请让我一辈子追随您……”
白衣人低头,纤薄的唇啄了去他眼中将落未落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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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白衣人送出的碧玉面具,从此一生相随。
看那人扶立新君,看那人推行新政。
为那人整合情报,为那人联络羽翼。
却从没再杀过一人。
相拥而眠时,那人也曾笑言:“若你自幼便跟随我,便是我的弟子了。”顿了顿,又笑,“也只是弟子。”
“所以……并不后悔离开您八年。”没有那八年砥砺,便没有如今可被垂青的他。
直到那人在漫天雷光中证道成魔。
看着那人重新变回青年时的摸样,他知道,他已经陪不了那人一生。而在那人未来漫长的岁月里,他终将成为被淡忘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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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静好。
曾经的白衣人已换了一袭纁红,他也变作垂暮老者。
茅庐外,是恭请昔日辅政君出山的当朝一品。
茅庐内,是重病弥留的他。
一袭纁红的青年坐在床边轻握着他的手,对门外的嘈杂充耳不闻。
“我明明做得到却不为你们延寿,怨我吗?”红衣的青年笑容浅淡一如当年。
“君上是不想我们此生妄执。”他一直都知道这人从不想将他们仅仅束缚在自己身边,只是有些时候,知道的事情并不能做到。
“所以你不要学那个笨蛋。”青年笑笑,握着他的手又紧了些,“乖乖喝孟婆汤、乖乖忘了我,然后好好地过完以后每一世。”
他默默点头,却深深明白,无论未来几世轮回,他的灵魂也再无归处。
铁索曳地的声音依稀想起,黑白的人影穿门而入。
看到红衣青年,两人躬身行礼:“魔君,时辰到了。”
青年起身,白衣人走到他身边将他拉起。
魂魄离体,却变作二十岁那年乍然重逢时的模样。只是脸上再没了那陈年旧伤,一整个的美艳夺目。
“君上,送送我吧。”他静静看着那人。
终究不舍。
红衣人笑笑,伸手将人揽进怀中:“走吧。”
·
绛紫的天,黯沉的云,一侧是高耸的峭壁,一侧是奔腾的江水,山道盘旋,黄土铺路。
路上,被黑白虚影以锁链牵缚的人或快或慢地前行。挣扎抗拒者有、悲泣号呼者有、茫然无措者有、昏聩混沌者有、偶尔个别神志清醒的,也不是在连连发问就是试图用钱买出回头路。
路边灯火明灭,青光缭绕。
“这条路走到尽头便是幽冥十殿了。”红衣人向着身边初次踏足此地的青年解释。
“风景很美。”他笑笑。
黑白无常跟在两人身后,脸上古井不波。
“没想到你会亲自送人下来。”前方忽然有人迎上。
漆黑的发、淡金的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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