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只有几个人发现,然后人声扩散,一波接一波,愈来愈多人转身,伸直脖子,遥望校园外面。
隔着铁网,有个少年也在观战。
浓眉秀目,两片薄唇,有点俊,亦有点邪
不能置信的是,人们竟然看到另一个关烈。
容貌一模一样的人。
众人再回望球场,关烈正在比赛。
外面那个相像的少年又是谁?
铁网后面的少年坐在轮椅上。
若说关烈的眼中有猛火,这人的眼中则有一片汪洋。
无比深蓝而冷静的汪洋,就像是深具智慧的光芒,而这样的光芒竟在一个不良于行的少年眼里出现。
中三甲班的人认得站在轮椅少年身旁的正是陶颖虹。
这一男一女若无旁人,不理会他人的注视,在铁丝网外观看赛事。
宋璆儿前日碰见坐在轮椅上的“关烈”,当时非常费解,现在终于恍然大悟:“难怪有两个关烈,原来是双胞胎!”
喧哗声蔓延到球场内。
关烈随众人的目光望去,惊觉弟弟关涛的到来,脸色倏然大变,似在向着对方问道:“这里又不是你的学校,你来干嘛?”
关涛此行目的,就是为了看哥哥的比赛。他看了一会儿球赛,向陶颖虹道:“那个黑方的十三号,就是你所说的三分球神射手吗?”
陶颖虹点头。
红方某队员传球给关烈,关烈佯右切左,使出一招“飞砂走石”,低身掠过继嗣,然后用右脚起跳闯上篮,再度突破松散的防守入球。
关涛仔细盯着继嗣,暗下评语:“这人技术和球感果然出众,就是比赛经验不足,挡不住阿烈的攻势。”
这番见解完全正确,继嗣空有一身技术,却欠缺实战经验。
虽然打过街头篮球,但正规篮球赛和街头篮球赛区别极大,前者着眼点放在组织和阵型,后者比较着重个人技术。
恰如此时,关烈间隔运用助攻和切入两种战术,与队友合作无间,令继嗣守得相当艰难,一直疲于奔命。
陶颖虹并不像关涛一样是个球痴,对球赛兴趣不大。
正巧近处停了一辆冰淇淋车,她一时嘴馋,便过去买两支甜筒回来。
关涛笑着接过,道:“你就是爱吃这种东西。”
看着陶颖虹舔冰淇淋,关涛差点想说:“原来你身材好的秘密,就在吃奶制品这嗜好上”
关涛是正人君子,两人虽是男女朋友,他也没对她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但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偶尔也会有些不正经的想法。
想到此处,关涛不禁耳根发热,只好把注意力放回球赛上。
却见黑布一队继嗣之外,其余队友全是毫无作用的负累。
球一传不到继嗣手上,失球的机会更极高。
关涛不住摇头,心想:“黑方一队整体能力并没有差得太远,但就是用人不当,以致处处受人掣肘。”
这时,继嗣在关烈紧缠式的防守之下,渐感不支,一次出手机会也没有。
来得快,去得快,彼此比拼耐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关烈正与继嗣同步燃烧体力!
关涛眼见一个中锋在篮底留驻,就知道关烈即将传球。果然如关涛所料,关烈使出带旋劲的高传绝技“迅雷传球”,炮弹般地的越过中间一堆人的头顶,箭矢般传入中锋梁哲手里。
梁哲一提步一腾出,旁人都被他大腿上的毛吓怕了,斗志全消,又怎拦得下这个多毛怪物?
怪不得梁哲除“庞然大物”外,还有一个“HAIR JORDAN”的英文绰号。
后来有中三甲班的女生走近陶颖虹,隔着铁丝网道:“不要见外,进来学校看比赛吧!那个守门口的阿伯很容易打发的!”
陶颖虹垂头问道:“阿涛,进去好不好?”关涛想了想,点头示意。
陶颖虹难得见到关涛兴致勃勃,心中着实欢喜,蹦蹦跳跳,推着轮椅,趁门口的校工来不及注意,她已带了关涛进去和自己班上同学站在一块儿。
同班同学宋璆儿处处争风吃醋,担心“班上暗恋者人数第一”的宝座被抢去,此时眼见陶颖虹和关涛之间态度亲暱,不由得戒心大减,凑上前,一双骨碌碌的妙目盯着关涛,问道:“你是关烈的”
每当两兄弟同时出现,总会有人这么问,关涛早习以为常,便露出两个浅浅的笑窝,答道:“嗯。关烈是我的哥哥。我叫关涛,海涛的涛,请多多指教。”
宋璆儿“哦”了一声,微感惊异,望着关涛的校服,又问:“你在”
关涛接下去道:“我在妙心寺中学读书,和尚寺一间。陶颖虹是我青梅竹马的朋友,她带我来看我哥的比赛。”
这回答交代得一清二楚,旁人便不再追问。
关涛再度留心比赛的进展。
只见哥哥在场上恣情于篮球之乐,他忍不住长叹一声,不是十五岁的寂寞,也不是残障人士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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