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转运床上。
一声'请节哀',犹如数九寒冬中迎头而下的一瓢冷水。
陈嫂扑倒床前泪流满面,哭到不能自已。
贺严跌靠在墙壁上,双腿像被人抽走了骨头一样虚软。
“总裁!总裁……"
乔宇惊呼一声,赶忙过去搀扶,看他眸光散乱,连声唤他。
可贺严却像是失聪了一样,无论如何呼喊,都征征愣愣地,没有一点回应。
眼看着医生要把转运车推走,他忽然被触动了什么。
抬手无力地推开乔宇。
一步三晃地过去,挡在前面,拦住。
见状,为首的医生也没有阻拦,而是看了眼自己的同事,随后他们稍稍退了两步,让家属和病人做
最后的道别。
床上那张白布如同一张打光板。
把贺严的眼睛刺得酸涩,一瞬间挤满清泪。
糊了视线,他忍不住抬手去擦。
可无论怎么擦,眼睛始终蒙着一层拨不开的水雾。
泪珠越过眼睑滚滚落下,一颗一颗砸到盖着时羡的白布上,晕湿了一骗。
贺严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脸贴在时羡胸口。
白布下的身体如同一块千年寒冰,冷气直逼脊髓。
巨大的悲痛在一瞬间席卷全身。
他额角青筋微突,涕泗横流。
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每呼吸一次,都带着颗粒一般的小石子,一颗颗堵在喉管里,咽不下,吐不出,哽地生疼。
至此,贺严才发现,原来悲到骨子里的时候,连哭都发不出声音。
苏知言站在旁边,眉心紧拧。
方书瑶跟他说过,贺严不爱时羡,只是把他当一个可有可无的替身。
用在她身上的感情也只是对另一个女人的寄托。
可为什么时羡死了,贺严会这样痛不欲生。
他,真的不爱时羡吗……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轻叹。
苏知言稍稍转头,发现苏千霆目不转睛地盯着转运床,眼尾有些湿润。
单手扶住他的肩膀,轻声问:“爸,您没事吧?”
苏千霆回了思绪,察觉到眼角的湿润,抬手抹了下,露出一抹让人安心的浅笑。
摇摇头,说:“没事儿。”
苏知言轻叹一声,安慰般的在他肩头轻拍两下。
当初就是怕他接受不了,所以自己才会提前把事情都告诉了他。
没想到在这副场景下,还是招他难过。
可苏知言不知为人父的心情,尽管苏千霆什么都知道,也难以接受白布下躺的是自己女儿。
不知怎么,他忽然想到了周书音。
十几年前,书音过世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被医生推出来,宣判死亡。
遗憾地跟家属说,请节哀。
“贺先生,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逝者已逝,希望你节哀顺变。”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医生重新来到转运床边,委婉地提醒贺严让开。
但他就像没听到一样,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
医生无可奈何,只好求助似的把目光投向其他人。
乔宇红着眼眶走过去,吸吸鼻子,抬手将贺严搀扶起来。
医生趁着这个空档,一左一右的推着往前走。
眼看着离他越来越远,贺严登时觉得心口一空。
整个人无力又绵软地靠在乔宇身上。
仿佛心脏被徒手生挖出来,血淋淋的带走了。
忽然,他枯槁般的眼神有了神采。
下一秒,骤然推开乔宇,跟跄着冲到医生面前,拦住他们。
“动了……她动了……"
贺严抖如筛糠,语无伦次地念叨着,“还活着……羡美羡还活着……她、她没,她活着……"
贺严一个个去拽那些被他请来的专家们,“羡羡真的还活着,你们快去救她!去救她啊!"
那副失控的模样,就像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专家们面面相觑,连带看贺严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
时羡的死是医生亲口承认的。
现在说她动了,说她还活着,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见没有人动,贺严几近崩溃,双眸红的浸血,“你们都杵在这儿干什么?快去给她输血,给她做手
术啊!”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专家们见惯了这种场面,可以理解,耐着性子劝他,“贺先生,我知道您伤心,但病人已经不在
了,您、"
“住口!"
贺严厉斥一声,瞧着那个医生的眼神,就像瞧着宿敌一般,“羡羡没死!她不会死的……我看到
了……."
说着,他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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