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入夏了。
无桓后山的弗红又是一季燎原之势,以如火如荼的绝美姿态绽放在低垂的夜幕之下。
仿佛谁来,它都这样张扬,谁来它都如此孤寂。
小碧根们大汗淋漓的在草坪上奔跑着。
“热,真热。”除了狐狸这么说以外,故存若也这么说。起先我唾弃他们在撒谎,可夜蝉的聒噪,似是竭力在替他们申冤。
热么?我望着那一轮皎洁的月牙,像是重阳戏谑的唇角,一股寒意顿从心起,不禁把披风又裹紧了些。
我带着两小碧根,到了无桓的后山做客。而彼时,重阳却在玄凌殿的一处弯弯的凉亭之角独立而望。
凉亭下面,勤卫站得笔直:“帝座,今日月牙只剩一丝,祝姑娘该是要毒发了,您不把解药送去么?”
重阳往后一靠,微皱着眉睡了下去:“我等她自己来取。”
“帝座是在生姑娘的气么,怪她这么久都未曾把您放在心……”勤卫意识自己失言,骤然而止。
却未料凉亭之上,一抹慵懒的叹息声传来:“是啊……挖空心思都得不到,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顿了顿,重阳突然想到些什么:“勤卫,难道上次本座演戏演得不像么?”
勤卫片刻都不犹豫:“像。而且演得极为高明。假证是帝座让那老婆子做的,说她若是给个凭证,拉帮结派的奏上几本,您便能不负情意,理所当然的诛了祝瑶。虽然最终您骗了老婆子,但结果却是无可挑剔的好。"
"一来让祝姑娘觉得承了您的恩情。二来杀鸡儆猴,让那些想置祝姑娘为死地的大臣,都打消这个念头。三来又让祝姑娘食了那月寒丹生生受您掌控,却毫无怨言。毕竟,当时帝座的确是身不由己。”
重阳唇角一扬,那半轮月牙儿也美不过如此:“对,完美无缺。就是可怜了那个老婆子的一片衷心,又被我枉顾了呢。”
勤卫眼底里闪过一丝怨恨,随即平心静气得道:“她始终是老糊涂了,搞不清帝座究竟想要什么。这样的无用之人,死了也不足为惜。”
“是么?我倒是觉得这样的笨蛋死了挺可惜的。反是那些能把我看透的人,才真是让本座殚精竭虑呢。勤卫,你说是不是?”
重阳怪里怪气的说着,勤卫心底一虚,很是畏惧的应了声:“是。”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很久,直到那轮弯弯的月牙儿渐渐地爬得高了些。
重阳眼底有些急躁,终于发了声响:“来人。”
在凉亭四维待命的侍卫连忙半跪道:“但凭帝座差遣。”
“去偏殿看看祝瑶如今怎么样了。”
“是!”
重阳沉着气等了一会儿,那侍卫就如蝙蝠一般飞跃而返:“回帝座,属下……属下没能找到祝姑娘。”
他慢慢合上双眼,没有出声,一种不知名的情绪酝酿在他眼帘之下,渐渐不可抑制的溢出在他颤抖的睫毛之间。
“搜,下令搜。天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别放过!”重阳的声音,阴沉中带着滔天的怒意,像是夏夜暴雨之前的闷雷,狂躁且沉闷。
不过重阳一句话而已,顷刻间,安静的夜晚,喧哗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大半夜的闯进来!”
“奉帝座之名,寻个人!”
“寻什么人?我们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几乎每一座宫宇都这样闹腾着。不过,反抗无效,尖刀劈开了坚牢锁扣,打开繁复的柜子,挑起了任何一件可以藏身的衣襟。
而重阳在高处的凉亭睥睨着这一切动静。
许久之后,有卫兵上气不接下气地来报:“回帝……帝座,人找到……就在无桓。”
还未观清他神色,他却倏得腾了起来,悬在半空,衣抉翻飞,背对着任何人道:“阿瑶,我真的没有白龙那么好的性子。”
说罢,已经身无踪影,而勤卫转身诡笑了一记。
重阳左脚刚刚点地,故存若和狐狸就迎了上来。半躬着行礼,像是韧性极好的竹子,遇到了大风骤起,折身避过。算不上谄媚,更论不及卑微。
重阳有意在故存若面前放慢了脚步,不慌不忙的问:“阿瑶怎会在你这?”
“回帝座,她带两小孩过来赏弗红的。”故存若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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