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据我所知,在湖县泉鸠里自尽的那个人不是真正的卫太子。”江充慢悠悠地说,“而是石德找来的一个很完美的替身。”。
说完,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机会,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公孙贺的神色,妄图从他的表情上发现一点有用的线索。
“江大人,确有此事?”公孙贺瞪大眼睛,显出一副很惊异的神态,怔怔看着对方,脱口反问了一句。
其实,在这之前,他就听公孙敬义说过这样的消息,但只是摇头笑了笑,当即就认为这是朝野间的很不责任的传闻而已。
刚起兵的时候,刘据势单力薄,根据少傅石德的建议,他来到北军军营南门之外,站在车上,将护北军使者任安召出,颁与符节,命令其发兵。
但是,任安拜受符节后,却返回营中,紧闭大门不加理睬,由此埋下了太子失败的隐患。
无奈之下,刘据下令释放出了监狱中的囚徒,又将长安四市的几万青壮年男子临时组织起来,打开兵器库,发给他们刀枪。
这些临时武装起来的乌合之众紧跟着太子,一窝蜂地来到长乐宫西门外,遇到了彭城侯刘屈氂率领的平叛大军。
双方在这里激战五天五夜,死亡数万人,尸体堆积如山,鲜血像水一样留入街边的水沟,非常惨烈。
这时,朝野间都纷纷嚷嚷,说“太子谋反”,很多人不但不依附刘据,反而站在了官军一边,导致胜利的天平渐渐倾向汉武帝。
失败后,在石德的护送下,犹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星夜从长安城里逃了出来,一路上昼伏夜行,才侥幸逃脱了官兵的追捕。
说句大实话,能够冲破汉武帝亲手布置的天罗地网,很顺利逃到湖县泉鸠里,还算刘据命大福大造化大。
再者,官兵已经团团将高老汉的家围得水泄不通,他刘据还能插上翅膀飞出去不成?最后的结局不用看就一清二楚,要么束手就擒,要么悬梁自尽。
当听见刘据最终自尽而死的消息后,公孙贺才放下了一颗高悬在嗓子眼的心,露出了一丝放心的笑容。
因为在他看来,自尽是刘据最好最聪明的选择。
可是,没有料到,今天,在丞相府书房里,绣衣御史江充竟然当着他这位百官之首的面,言之凿凿地说自尽身亡的是替身,令他不能不感到骇然万分。
过了一会儿,公孙贺才平静了下来,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江大人,既然自尽的是替身,那真正的卫太子去哪儿了?”。
之所以这样问话,是因为他现在才弄明白,江充今天突然造访丞相府,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目的就是为了卫太子刘据而来的。
要知道,刘据可是皇后卫子夫的儿子,丞相夫人卫君孺的亲外甥。两家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一根线上的蚂蚱,与荣俱荣与损俱损。
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洗刷清楚自己,表明自己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不然,就是跳进黄河李也说不清楚。
正因为怀着急于要洗清自己的心思,公孙贺才追问了这样一句话。
“老丞相不用发急,先喝口茶水,且听我慢慢说来。”。
江充放下茶杯,捋了捋很漂亮的胡须,冷笑着说:“在湖县泉鸠里,听闻官兵四处搜捕卫太子,石德这个老狐狸认为,与其很被动的束手就擒,还不如主动出击创造机会,也许还能够死里逃生。”。
“他故意派太子的门客张光去湖县县城,寻找一个叫赵泰的有钱人。”。
“老丞相你要知道,这赵泰曾经是太子府的人,刘据的老部下,与张光是好朋友。”。
“当年,大概是五六年前,赵泰因为与太子府的丫鬟私通,被刘据痛打了一顿后逐出了东宫,来到湖县县城,又因头脑灵活善于经营而发家致富,成了湖县人人皆知的大富豪。”。
“石德从张光嘴里获知赵泰竟躲在湖县的消息后,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一条李代桃僵之计。”。
说到这儿,江充故意停了下来,神色很平静地注视着公孙贺,看他如何反应。
公孙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得出来,他正在思索对方说的话哪些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
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江充轻轻咳嗽了一声,又说:“为了掩饰自己的目的,石德派人大白天去湖县找赵泰,说要他想办法护送卫太子离开泉鸠里。”。
“原来是这样的。”公孙贺点了点头,苦笑着说,“这很符合石德一贯的做法。”。
在担任太子少傅之前,石德曾任太常。那个时候,两人走得很近,闲暇之余,经常登高赏花饮酒赋诗,倒也很投缘。
石德的祖父石奋是一位处世恭谨家教严明的大臣,年方十五岁时就开始侍奉汉高祖,到景帝时已积功升至九卿之位。
当时,因其一家父子四人皆为二千石的高官,故汉景帝很是尊重石奋,尊呼之为“万石君”。
元狩元年,即公元前122年,汉武帝册立长子刘据为太子,并在群臣之中选拔那些操守严明学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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