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悬吊的点滴管中,液体一点一点地凝聚,像是无声的泪滴,一滴一滴地轻轻坠落。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面容苍白而憔悴。她的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就是这样细微的动作,却让守在病床边的青年,陡然挺直了脊背。
司霖瞪大了眼,将女孩所有的动态收入眼底。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似乎是怕惊扰了对方,可握住对方纤细手腕的大掌,却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道,给予更多力量与支撑。
暖暖的热度,从相连的指尖传来。慕真真费力地睁开双眼,所见的,是一片简约的白。
她用了两秒钟的时间,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医院,正躺在病床上。
下意识地偏过头,她望向守在身侧的人。对上的,是一双深邃的、温柔的眼睛。
静默。
她与他,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对方。眼波流转,视线,相遇了。
他的双眸,像是古老的琥珀,璀璨光彩之下,蕴着明暗相间的影,既是温存,又是深沉。
她还是看不透,看不透他眼中的深意。但是他那担忧的神色,以及相握的掌中,那坚定的力量与温柔的暖热,却形成了一束华光,映照进了她的心底,驱散了涌动的愁云,让那些名为“疑虑”的毒藤,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谢……”
她想开口道谢,但嗓子却干得厉害,连一个完整的字句都吐不出来。
司霖立刻动作起来。他以一种极别扭的姿势,反手拎起水瓶,倒了浅浅的一口水,放在嘴边轻轻地吹凉——而他的右手,始终与她紧紧相握,不曾放开。
“喏,”他将吹凉的水杯递过去,“慢点喝。”
在他的搀扶下,慕真真缓缓起身,靠坐在病床上。抿了一小口温水,嗓子里稍微舒服了些。她想道谢,可就在这时,司霖的手机剧烈地震动起来。
司霖冲她送来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起身接通电话。他压低了声音,“嗯、嗯”地应承着。
慕真真低下头,望着自己被丢开的手,无力地搭在床沿,空落落的。
好在司霖的电话很快被挂断,他回身望她,笑着说:
“ROY也来了。”
简直像是魔法召唤师释放了“大召唤术”,就在司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病房的大门被轻轻敲响。司霖应了一句“请进”,一大束百合花出现在门后。
再然后,就是ROY那满头热汗的大脸。花束后方的脸,涨得满面通红,他张口要说什么,可却变化成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阿——嚏——”
眼疾手快的司霖,简直拿出了拍武打片的风范,飞身上前,“刷拉”一下,扯开了布帘。将那喷射的飞沫,阻隔在了布帘之外,没有侵入病床的周遭。
下一秒,司霖从ROY手中夺过花束,一脸嫌弃地将它们放在窗台边晾着:
“你花粉过敏,还买什么花?喷嚏打个不停,你到底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投毒的?”
司霖的抱怨,让ROY的嘴角都撇成了委屈的弧度,满脸都是不开心和“嘤嘤嘤”:
“我天还没亮就赶飞机,你就这么对我的?”
“也没人喊你来啊。”司霖答得不客气。
ROY又开始“嘤嘤嘤”了,举起胖胖的小手,对着司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都是你,捅了多大个篓子!整个剧组都找不到你,我光给导演鞠躬赔礼道歉,差点都没把腰给闪喽……”
“行了,别说了。”
司霖瞅了他一眼,打断了ROY委屈的碎碎念。
就在这时,季薇挽着宁不群也进了屋,后者手里还提着四杯咖啡。醇香的味道四处弥散,让病房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喏,”季薇拿了一杯美式咖啡,递进司霖的手里,“你折腾一晚上了,早点回去补觉吧。真真这边,我来陪着就好了。”
司霖接过咖啡,灌了一大口,然后才否决对方的建议:
“我不走,她刚醒,还没说上半句话呢。”
“反对无效,你赶紧回去睡觉!”
季薇可不是ROY,她才不会顾忌司霖的反对。下一秒,季薇简直化身为霸道女总裁,她抬起下巴,冲ROY和宁不群就是两个眼神。心领神会的二人,一左一右地抱住了司霖的胳膊,宛若两尊降世的门神一般,直接连拖带拽,把人给拖出了病房。
再然后,就听到门外的ROY,开始了“嘤嘤嘤”的音波攻击:
“嘤嘤嘤……你这是要作大死啊!拍片子拍一半,也不跟我说一声,突然人就跑了,整个剧组都在找你……害得我只能撒谎说你妈得了癌症……”
“啧,你就胡扯吧,”门外的司霖,小声反驳,“我妈早没了……”
他们争论的声音,渐渐远去,最终听不见了。
这三个大男人,简直就像是一阵龙卷风,来得快,去得也快。慕真真有些懵,她只能怔怔地望着空荡荡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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