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真是疼爱四皇子啊,当今楚国年号‘乾元’,便是特意为着四皇子的名字而取的!”
“是啊是啊,据说四皇子出生时,陛下高兴的罢了早朝,匆匆去了贵妃的寝殿,亲自给四皇子取名,隔日又为他改了年号呢!”
“哎呀,你有没有听说...”
几个宫娥说笑着走远了,才五岁的姜许乾从假山后出来,神色黯然。
父皇和母妃真的这般疼爱他吗?为何他从未感受过呢?
母妃每每听闻父皇去了别的寝宫,便会用花瓶砸他,用金驱刺破他的手臂。她会看着他流血,笑着说:“乾儿,母妃千辛万苦的生你,如今你却连你父皇都留不住呢。你看,他又去了别的女人那里。”
宫人听了声音进来,她又会满脸心疼地看着他,带血的金驱抚过他的脸颊,划出几道印子,她会说:“乾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打碎了花瓶告诉母妃便是,母妃不会怪你。你这孩子,越发地调皮了!”然后阻止宫人叫太医,说要亲自为他换药。
等宫人收拾了出去,母妃便用了药箱里的药粉洒在他的伤口上,再紧紧地、紧紧地打一个结,看着血渗出来。
他不知道母妃给他上的什么药,只知道那药会让他钻心的疼。
他也曾告诉过别人,但是满宫里的人都说父皇和母妃最疼他了,劝他不要构陷母妃。
父皇也曾抱着他,问他功课或修炼进度。
他如实说,父皇会生气,会甩袖离开母妃的寝宫。
母妃便又打他。
后来,他便尽力往低的说,父皇有时候会高兴,晚上留下来。有时候又会怪他不长进、过于顽皮。
十五岁时,父皇立了太子。秦晋两国联合攻打楚国,母妃说:“乾儿也可以为陛下分忧,陛下给乾儿一个机会,让乾儿去前线好了。”
父皇很高兴,给了母妃赏赐,给他单独封了府邸,让他带兵去打仗。
他在战场六年,从十五岁到二十一岁。那是他最辛苦的一段日子。
他看着因为战败而死去的百姓,看着自己身边出生入死的战友死去,看着楚国满目疮痍、民声怨道。
他一点一点学着打仗,又绷紧弦立了罪阁,为他打探消息,为每一场战役做准备。
一直护着他,悉心教导他的老前辈替他挡箭死在他面前,那个老人曾对他说:“四王爷,您有天赋,有才能。楚国百姓、楚国需要您。老臣的家人,或许等不到老臣回去了,但请您回去时,替臣传些话...”
他疑惑:“您已到了年龄,可申请回去,本王定然应允。”
老人回答他:“殿下,无以为国,何以为家?您看身后,多少百姓祈祷您能够打胜仗归来,又有多少百姓因战争失去一切。臣只能尽了臣最后一点力气,为他们,也为我的家人保全楚国。”
老人死去时,热血碰洒在他的脸上,还有几滴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想,便是为了他,也必须护全了楚国。更何况还有身后三万万百姓在等他。
他眼前忽然出现一张稚嫩的脸,那个小姑娘总是板着脸,但是又在对着摆在面前的金银珠宝时,眼中会散发出光亮。
还有一脸清冷的麟云尊尊主,初见时,她灰扑扑的,再见时,她又是众生敬仰的尊主。身边总是有麒雨尊少主在,那位少主啊,总是黑着脸,又能在面对尊主时一脸温润,好似那年他在川南之地见过的变脸。
尊主曾在他推姜许由成为新的皇帝人选时问他:“那你呢?”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但那是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仅对于他的关怀。
他想亲自回答她。
他耳边忽然又响起那一句:“我奉尊主命,前来助您。”
他的人生前二十一年,大多是黑暗无光的。此刻,他忽然又觉得,有光亮照进来。
......
沈家。
沈家院里有一座佛堂,和沈家的陈设格格不入。
沈若站在佛堂门前。
里面出来一个老妇人,她对着沈若行礼,道:“家主,夫人请您进去。”
沈若跟在妇人身后,才进去就被里面的浓重的烟味呛了一下。
有个女人躺在床上,面色憔悴,手中却抱着一串佛珠。
沈若上前,行礼:“母亲。”
那女人咳嗽两声,旁边的老妇人立刻用手帕给她拭去唇角的血迹。
女人开口,气若游丝,要仔细听才能听清楚在说什么。她说:“李婆婆,扶我坐起来。”
屈艺被扶着坐起来,她冲着沈若招招手:“阿若,到为娘旁边来。”
沈若依言坐在屈艺床头。
屈艺费力伸手,握住了沈若放在膝前的手,她说:“阿若,听闻你要去哀牢山,是吗?”
沈若点点头:“回母亲,是。”
屈艺眼底浮起一点黯然:“你和娘生分,娘不怪你。娘生下你后便一直在佛堂,从未出去过。娘的阿若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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