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赶回树林时,那边早已经人去夭夭。
花未九忍不住有些扼腕,突然心中没来由一紧,侧身避开,一缕寒芒从不远处射来,斜斜打在身旁的地上。
四喜愤而欲追,却发现那不过堪堪是一个早已制好的机关弩,稍有触动便会发动。
花未九抖开手中那一纸信笺,这费尽心思送至她手中的,不过是一封天青色的信笺,已蜡油封死,随着箭弩一同被送入了她的手上。
力透信纸的字体映入眼帘,紧握信笺的指尖变得苍白。
“怎么了?”四喜在一旁好奇问道。
花未九定了定心神,眼睑垂下,淡淡道:“没事。”手中却暗暗用力,轻薄信笺碎成一地,被午后山风吹起,如翻飞蝴蝶。
“你要走?”花未九赶到杨府的时候,杨秋白正斜倚在靠窗的长椅上,随意翻阅递过来的公文。花未九突然做出的决定,不能不让人惊异。
俊美脸庞注视她良久,可她没有看,她藏在袖中的指尖轻触那残余的一抹碎屑,心中一片凉凉。
“未九无能,望大人放行。”
杨秋白斜挑剑眉,这个神秘的女子,似乎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已经走进了她的内心,然而此刻,他却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她心中背负的秘密,似乎从来与他无关。
纵然他可以轻易查到,但,他一直希望等她主动吐露心声。
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又变得如此戒备与无奈?
“今天发生了何事?”
“那封信笺是何人所写?”
花未九疲惫抬眼,看了杨秋白。
“王文泉……正是我的父亲。”
诚然,精明审慎如杨秋白,却也未曾想到换来的是这一句答案。王文泉,一个在权力与黑暗中游走的官吏,怎么会与花未九扯上关系?
他一直怀疑的是,花未九是当年……
“大人不曾猜错,可大人不曾料到的是,当年我父亲没有死,只是,我也未曾料到,他竟然还有第二重身份。”
她似乎有些忍无可忍,连声音都有些克制不住的嘶哑:“我曾想到要为我阖府上下报仇,找到当年诬陷我父亲的幕后真凶,可如今,我才发现,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杨秋白蹙眉:“难道你不想追究你父亲化身王文泉的用意?”
她疲惫一笑,嘴角微微扯起,眼中却了无笑意:“不想,我倦了。这一切,我不想去探究,我只想回小杨村,过我平静的日子。”
杨秋白一把攥住她的肩膀:“你在骗人!你不敢,不过是因为你怕!你怕牵…..”
花未九一把拂开杨秋白的手,冷眼看向他的眼:“是,我怕,我怕看到更多的不堪!我怕我的父亲居然是一个真正的凶手!我怕我的父亲居然在我手中被伏法!我怕我的父亲居然是个投敌卖国的罪人!”
她反问:“换成你,你不怕?!”
杨秋白无言以对,诸多言语的劝谏不过都是虚言,人心最难揣测,也最难安慰。对面女子眼中波光潋滟,却充满了伤痕,他很想在这一刻一把揽她入怀,告诉她自己会守她护她,照顾她一辈子。
而他不能。
他尚且不知自己前路如何,又如何去护佑她的周全?或许,回到小杨村,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
他看着她,口中艰难吐出:“你可曾……”
她不解抬头,迷惑眼神看向他。
几步之距,却如同咫尺天涯。
“是。”斑驳光晕中,她的侧颜绝美。混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嘴里嘶哑吐出一个字。
山路上一辆简易的马车由远及近,天已入秋,暑意渐消,猎猎山风中带起一声咳嗽,车帘掀起,映着一个孤寂的身影,透出说不清的寂寥。
是花未九。
此刻的她已经恢复了女装,柔薏浅浅拂过耳畔,将一缕碎发带起。
车后,是繁华无边的京城,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她的离去烟消云散。
马车渐行渐远,突的,一道雪亮刀光亮起,斩向车中女子。简陋的马车车厢被刀气寸寸割裂,瞬间碎成了木渣。车夫却在生死关头一鞭子甩了过来,带起车中少女,抛到路旁的林中。但少女终归还是被刀气所伤,冷冷勾起的唇间闪出一丝血痕,她用手狠狠擦去,有些颓然笑了笑。
“终究还是不能放过我啊。”她顿了顿,“父亲。”
数名黑衣人从左侧林中越出,车夫手握长鞭,与前面的几人缠斗在了一起。一名黑衣人趁乱扑到花未九身旁,长刀阴冷的寒气似乎就在她的脖颈之间。她奋力翻身滚到一旁,躲过那一刀,右手却斜斜一洒。那名黑衣人似乎没料到这少女竟然会藏拙,粉色烟尘正入他的口鼻,瞬间血肉裂开,惨不忍睹,连一声惨呼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倒在了地上。
“小心!她身上有毒!”为首那名黑衣人冷喝一声,众人闻言都后退一步,将花未九远远包围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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