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加工流程蒋宇也熟悉,总结起来,其实就是配货——上篦子——拉把——分档——拍头。
做成一头齐的简单些,做成两头齐的复杂些。
所谓的“两头齐”,就是整束头发根对根,稍对稍,一根照一根齐;所谓的“一头齐”,就是整束头发只要有一端是平的就可以了。
陈佳丽虽然觉得白蕙心为人事儿太多,有些看不惯,可是见她动手,便佩服起来。
这么娇滴滴的从大城市里来的二十岁出头的姑娘,手脚麻利的竟然完全不输给自己。
整个做工下来,行云流水一般,毫不拖沓。
蒋宇看的也是暗暗佩服,心里忖道:“强将手下无弱兵,怪不得是白家的孙女呢。”
白蕙心边动手边说其中的要点,一遍做完之后,问道:“都看明白了没有?”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白蕙心说:“你们各自找个位置,自己试着上手,我在旁边看,谁做的不对,我都会指出来。注意好,别刮到了手,也别扎了手。”
女工们都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白蕙心回头看向蒋宇:“医用纱布、棉签、消毒酒精这里有么?”
蒋宇一愣,道:“没有啊。”
白蕙心说道:“那就快去买啊,万一有人刮伤了、扎伤了,怎么办?”
蒋宇暗暗惭愧,出去喊蒋寒天:“快去镇上卫生所,买些医用的纱布、棉签、酒精回来。”
蒋寒天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陈佳丽从车间里走了出来,对蒋宇小声说道:“这个妹子是真厉害,比我还厉害。”
蒋宇笑了笑,道:“一成股份值不值?”
陈佳丽也微微一笑:“值。”
此后三天,白蕙心都算是在教学,那十名女工差不多都已经可以上手了,而陈佳丽学的最快,已顶得上老工的水平了。
所有人用的都是从郑乾那里买来的货,权当练手,扯断了,弄毁了,也不可惜。
蒋寒天、黄二狗、蒋大伟先收拾出了一间屋子做办公室,又腾出来了一间屋子作为白蕙心的宿舍,而后去改造厕所。
正月的天还很冷,但这几人都干的分外提劲儿,陈豪杰还天天跑过来邦东忙西的。
自正月十一起,蒋宇就去了禹县的废旧品回收公司,办公室的刘主任听明蒋宇的来意之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这里确实有收上来的泡发,也有少量辫子,不过我们这里不卖给个人,我们是公对公的。”
蒋宇说:“我也有个厂啊。”
“什么厂?”
“蒋家村发制品工艺厂。”
“没听说过,是谁办的?”
“我办的。”
刘主任笑道:“你那是个人作坊吧?我们现在有合作单位,只供给灵泉镇公社下属的大宫村档发副业厂。”
“大宫村档发副业厂?”蒋宇愣住了。
“对,你要是做这行的,应该知道郑大路吧?他就是厂长。”
蒋宇大为吃惊,郑大路是郑阳的父亲,他知道,但是大宫村档发副业厂是什么时候设立的?
猛然间,蒋宇想到了那次去郑阳家里借钱时候的情形,郑阳的许多话顿时回响在耳边——我爹去镇上公社里,要谈个大合作,把家里钱都带走了。
肯定就是那个时候!
蒋宇叹息了一声,懊恼自己的后知后觉。
“回去吧,小伙子。”刘主任说道:“集体力量大,个人做可不行。”
蒋宇有些颓然的走出了刘主任的办公室,心里责怪自己没能早点来,毫无疑问,这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看来,想做大事儿的人,不止他蒋宇一个。
是自己想的太乐观了,得了白老头的指点,却掉以轻心,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事情没有办成,蒋宇只能是先回蒋家村去,再另想办法。
他好不容易挤上了票车,却因为人太多,没有座位——不到正月十六,年还不算过完,进城的人多的是,回乡的人也多得是。没地方坐,蒋宇就坐在了机盖上。车一发动,就有人开始掏旱烟抽,司机呵斥也不听,呛得整个车里怨声载道,咳嗽不断,妇女们咒骂连连,小孩子哭声震天……蒋宇在烟雾缭绕中,也难受的很。尤其是那机盖越来越烫,蒋宇感觉屁股都快熟了,浑身全是汗。
外面冷,车里热,玻璃上全是雾气,根本就看不见车外的情形,蒋宇的眼镜片上也全都是雾气,再加上人多,上上下下,挤来挤去,沸反盈天,停靠全凭司机师傅和售票员吱嗷着嗓子喊,蒋宇根本就没有听清楚,早坐过了站,还兀自不觉,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怎么找别的渠道去收购泡发和辫子。
直到车开进了终点站,剩余的乘客争涌着下去,蒋宇才发觉不对,这好像是到许昌了啊。
“大姐,这是不是许昌?”蒋宇连忙问售票员。
“当然是了,没瞅见许昌西站四个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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