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厂里瞧见了那个美丽的背影之后,蒋宇就觉得中途辍学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而在那天黄昏,亲手触摸到那个背影之后,蒋宇整个人更是完全从壮志难酬的阴霾中彻底解脱出来,转而换发了新生。
那个背影是属于陈佳丽的。
当然也属于蒋宇。
早些年在读小学的时候,蒋宇就认识陈佳丽,两人坐了多年的同桌,只是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当初那个面黄肌瘦,还没有课桌高的小丫头片子,能出落成而今明眸皓齿、亭亭玉立的齐整模样。
那天黄昏,村口的老柳树下,蒋宇抱着陈佳丽,说:“女大十八变,我算是真正的体会到这句话中的真理了。”
陈佳丽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伸手狠狠的拧了他一把,等他松开手,陈佳丽说:“你的意思是我小时候丑?”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小时候虽然也好看,可还像个人,现在……”
“现在怎么了?现在不是人了?”
“现在你好看的不像是人了。”
“那像什么?”
“像是大众电影画报里的明星。”
陈佳丽抿嘴笑了,心里喜欢蒋宇这么说话,可还是撅了他一句:“明星就不是人么?”
蒋宇倒总有话说:“明星是电影里的人,是画报上的人,现实中,显得不那么真。”
“你知道你像什么?”
“也像明星?”
“嘁!油嘴滑舌,像个流氓!”
“那你喜欢流氓么?”
“哎呀,你,你这话也说得出口?”陈佳丽的脸色通红。
“哎呀什么哎呀,都八十年代的新青年了,又不是小脚老太太,怎么说不出口?我们就是要勇敢表达自己的心声,快说,喜不喜欢?”
“不理你了……”
陈佳丽在颍河镇蒋家村副业厂里做绣工,蒋宇做的是会计。
绣工都在车间里,蒋宇则在财务室里。
财务室与绣工车间挨着,共用着一堵墙,墙上开了个内窗,装着玻璃扇,蒋宇只要一回头,就能从窗户里看见陈佳丽的背影。
长长的辫子,雪白的脖颈,陈佳丽低头工作时认真的模样,每每都让蒋宇想写一首诗,送给这个可爱的姑娘。
陈佳丽的对面是另一个绣工何亚楠,蒋宇每次偷窥陈佳丽的时候,何亚楠都能感觉到,一抬头,正好与蒋宇四目相对,随即,何亚楠自己就羞红了脸,心中暗暗说道:“讨厌!咋能那样一直盯着人家看呢?”
何亚楠以为蒋宇是在看自己,其实蒋宇根本就没有注意过她。
蒋宇在这个副业厂里,还是极受妙龄女青年们欢迎的,蒋宇生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粗眉大眼,目光很亮,眨眼的时候,就像闪烁的星辰,一笑起来,满脸都是阳光,还略带点让人着迷的不羁。
他戴着副眼镜,让他在不笑的时候,显得尤其斯文,其实蒋宇本来也是个斯文人。
整个副业厂里,只有他的学问最高,高三肄业。
中午到职工食堂吃饭的时候,陈佳丽、何亚楠坐在一个桌子上,蒋宇特意坐在邻桌,蒋寒天也围了过去。
蒋寒天是蒋宇的堂弟,他在这个副业厂里跑运输,就是给客户送货的。
从小到大,蒋寒天最崇拜的人就是他的这个堂哥蒋宇。
蒋宇不是那种特别张扬的人,但身上总有一股吸引人的光芒,能叫人聚拢在他身边,也能叫人喜欢围在他身边。
“哥,你有没有觉得陈佳丽长得像陈冲?”吃饭的时候,蒋寒天偷眼看着陈佳丽,然后低声的问蒋宇。
三四年前,唐国强、陈冲和刘晓庆主演的电影《小花》红遍大江南北,陈冲和刘晓庆,也成了众多男人心里的女神,不知道多少人从大众电影的杂志上撕下来她们的画页,贴在床头墙上,日夜瞻仰。
蒋宇也看了陈佳丽一眼,低声鄙夷蒋寒天,道:“你什么眼光,明明是像刘晓庆。不对,是像丁岚。”
丁岚在红遍全世界的电影《少林寺》里扮演了牧羊女,最终没有和李连杰扮演的小和尚觉远走到一起,让无数男人扼腕叹息。
不少人在看了《少林寺》以后都偷偷往嵩山少林寺去跑,蒋寒天就是其中一个,不过因为事情泄露而未遂,被父母暴打了一顿,只能是老老实实继续拉货。
热血方刚的男青年,总觉得浑身有力气使不完,常常百无聊赖,唯一能激起他们兴趣又能让他们乐此不疲谈论的便只剩下女人了。
陈佳丽是蒋家村副业厂里的一枝花,最美的一枝花,那是厂里所有的人公认的。
无法避免的,陈佳丽也就成了厂里所有男人反复讨论的话题。
蒋寒天自然也不例外。
“哥,你就没打算追陈佳丽?你们小时候不是同学么?”
蒋宇假装不在意的说:“谁说我没追?”
“你追了?”蒋寒天兴奋道:“追上了没有?”
蒋宇说:“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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