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匣子里面的东西是大哥哥身体的一部分,那么另外一部分在哪里呢?”就像她一样,一部分在这里,另一部分在家里,可是大哥哥呢?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现在还没有人清楚。
郁真此时坐在一辆马车上,魏昀和男子也在一旁,魏昀见郁真一直专注地研究那把春雷琴,不由又问道,“大哥哥的琴很高级吗?”
“当然高级,宋徽宗的‘万琴堂’里此琴为第一品,你说它好不好?”郁真笑着回答,“其实我倒想知道,为什么你大哥哥没有弹过琴?”
魏昀听见这个问题一惊,赶忙去看大哥哥。
男子也没有回避,他直接对上郁真的眼睛,回答说,“我也不清楚,只是当我的手指一触上琴弦的时候,脑海里便是一片空白,什么也弹奏不出来。”
“介意让我弹奏一曲吗?”郁真忽然道。
“请。”
将琴置于膝上,郁真试着弹了几个音,指尖抚过琴弦之际,便闻如珍珠般圆润的琴音“铮”地一下划破空气轻溢出来,且余韵不歇,沉厚清越,他不禁出声赞叹道,“声沉以雄,韵和以冲,不愧是雷威所斫之琴。”
说罢他随手拨出一段旋律,琴音深深浅浅,起起伏伏,煞是好听。
——还记得吗?这首曲子?
依稀之中,男子似是能听到有人这么问他。
是谁的曲子呢?
他看着郁真,没有问出口。
一曲终了,马车早已停妥,郁真掀开车帘看向窗外,魏昀也凑了过来,暮色已完全沉下,天空中开始透出点点星光,马车已上了燕山,正停在一个小小的山坡上。
“到了吗?”问的人是魏昀。
“应该到了。”郁真撩开布帘下了车,放眼望去皆是笔直的银杏,树干优美地伸展,时值落叶时节,一脚踩下去声音窸窣,低头便见地面上铺满了金黄色的落叶。
“来。”郁真回头把魏昀扶下来。
男子抱着琴随后下车,秋意瑟瑟,心头忽然泛起一股奇异的感觉,有什么掠过脑海,却始终无法碰触。
“有印象吗?”郁真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问。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抿紧了嘴唇,然后摇摇头。
“走吧。”郁真道。
三个人撇下马车沿着山坡的石阶往下走,这里的石阶砌得平缓,走起来丝毫不费力,信步拾阶而下,夜色中平添了一种闲适的味道。
“大哥哥,我们能在这里找到答案吗?”魏昀边走边踩着落叶听声音,回头问男子道。
男子还是摇头,可是心里总有一种窒闷,越接近这里越觉得难受,像是快要呼吸不过来一样。
顺着石阶一直往下走,落叶无声,忽然男子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站住了。
魏昀也跟着停了下来,后头已见不到那辆马车的影子,她站在男子身后,随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地面是五色石子铺的路,边上海棠花开似锦,团团簇簇,姿态优美,在夜色中竟也绽放地无比娇艳美丽,而在这一片花海之中,一座圆形陵墓被它们簇拥在了当中,看上去有一种凄清的突兀。
不知怎么的,魏昀的心忽地“怦怦”跳了起来,眼前这样的景色对她而言太过美丽,不知道是谁在这座陵墓前种下了那么多的海棠花——她最爱的花。
“就是这里了。”郁真道。
“嗯。”
“进去吧。”郁真看着男子,说。
男子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魏昀看着他忍不住担心起来,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男子已经举步向陵墓走去,又下了一段石阶,三人便来到了墓门前。
墓门被青砖封堵,墓碑处甚至没有写明是何人之墓,门上画着用来镇守陵墓的神荼和郁櫑,男子在墓门前停了好久,终于伸出手推开尘封了好久的墓门。
墓门洞开,魏昀探头往里张望了一下,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男子没有迟疑地一步踏入古墓,他的身影瞬间被黑暗包围,魏昀忍不住轻声叫着“大哥哥”,能听到里面的回音,郁真拉住她的手,也走了进去。
顿时一股晦涩陈腐的味道扑鼻而来,里面伸手不见五指,郁真觉得此时他们应该是走在一条不算窄的甬道里,耳边只能听见脚步声,四周围静得过了头。
甬道很长,再走进去一点隐约能看见前方略微幽暗的光芒,墓室里向来有燃长明灯的习惯,但一般若墓室长久封闭,无论何种灯芯也不可能一直燃烧下去,除非通风性能十分良好,眼前这座陵墓便是如此。
光线入眼之后,视野便开阔起来,过了甬道便是墓室,整个墓室十分宽阔,内成八角形,中央砌有倒凹形的棺床,高约两尺,棺床上用方砖错缝平铺,墓底用条砖铺就而成,墓室四壁是砌着砖雕的仿木结构,八角处皆有倚角立柱,两柱之间的墓壁上精雕细琢,两侧刻棂窗,细看还有香龛灯擎,墓顶很高,穹窿形砖雕斗拱一味延伸并向里收拢,显得错落有致,墓室内饰满了彩绘,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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