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到了二月初二。
从正月十五到二月初二这段时间,长安城的天气依然超乎想象的温暖。小草探出了尖尖的头,树木长出了嫩绿的细叶,人面与桃花相迎着皇宫内的春意盎然。
上午天气依然暖如初夏。刚到中午,从北面突然飘来漫天黑云遮蔽住炽烈的太阳,天色迅疾阴暗下来。紧接着,黑云之中亮起团团火球,并传来咔擦咔擦的春雷。那巨大的雷声惊天动地震耳发聩,仿佛上天要索取有罪恶之人的性命一般。伴随着雷声,凛冽的西北风呼啸着掠过宽厚的城墙,瞬间填满城内的大街小巷。随之而来的冰冷雨滴也打在来不及躲闪的行人身上。
风一阵紧似一阵,拔掉了城墙上的旗杆,吹到了数十间民房,还似乎要将皇宫的殿堂楼阁掀翻。雨也越下越冷,最后变成打在脸上还叫人些许疼痛的雪粒。
极端暖和的京城几乎在瞬间便陷入风雪飘摇的冰冷之中。
站着飞霜宫门内,唐玄宗望着遍地被打落的花叶,不由暗叫不好。他又紧急召来史官,问道:“爱卿,天气大变,是否凶兆?”
史官又是犹豫不回话。又是前来奏事的杨国忠抢先跪趴在地,连磕着响头,奏道:“启奏我主万岁,臣以为看是京城之外有人图谋不轨,欲扰乱朝纲所致,臣泣血请皇上明察!”
唐玄宗听后,脸上愈加凝重。唐玄宗知道杨国忠有所指,那就是节度使安禄山。唐玄宗怒斥杨国忠:“你是想说安爱卿吗?”
就在这关键时刻,杨贵妃又翩翩飞来,乖巧地坐在了他身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皇上,您生气了吗?这可不好,您气坏了龙体,臣妾可怎么活啊。”
唐玄宗顿时没有了脾气,反而笑了笑,冲杨国忠说道:“杨爱卿,你言重了。我看上苍担心连日燥热,恐有疫情发生,故而降下冰雪。你们说是这样吗?”
杨国忠不知是冷,还是害怕,浑身颤抖着。他趴在地上,真的叩头出血地奏道:“万岁圣明!臣愚昧,臣罪该万死!”
唐玄宗却满面春风,被杨贵妃拉着走了。
看唐玄宗走远,杨国忠也赶紧起身,匆匆离去。他也恨急了安禄山。他甚至在想,为何世上偏偏就出了安禄山这个螳螂挡车的玩意?
史官仍跪着。他已看到宫外剧烈的风雪丝毫没有影响宫内的轻歌曼舞卿卿我我。
有几次史官想爬起来,追赶上唐玄宗,大声高奏:天象如此异常,必有祸乱,望圣上明察!
但每次史官都摁住了自己。他只是个史官,位卑言轻,就是撞死在金銮殿,也不会掀起一丝的微波涟漪。相反,自己的死会瞬间被朝中大臣给定下辱没皇家的罪状,并殃及九族。
他艰难地怕将起来,走出大明宫,来到大街上,顶着风雪,漫无目的地走着。
当他走过吏部驿站时,在风雪中听到里面响起阵阵鼎沸的兴高采烈之声。史官知道这里住着一群政绩考核中上等,正等待升迁的州县官。
他更加万念俱灰,心也冰冷到了极点。皇上已经老迈,且老得糊涂,不问政事。而朝堂之上,杨国忠替天子行令,一人独大,且飞扬跋扈,贪赃枉法。而京城之外,安禄山势力越来越大。他已兼任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全国一共有四十多万兵马,他掌管着近二十万。
可偏偏皇上极其信赖的二人将相不和。不仅不和,杨国忠还与安禄山针锋相对。这一切就连京城一些百姓都知晓,但似乎只有皇上自己不知道。
而吏部选出的州县官们本该为民情愿,却两耳不闻窗外风,双目不见屋外雪,依然发出朗朗笑声。
史官如痴呆了一般。他径直向南出了京城,消失在风雪之中。
数日之后,唐玄宗才想起那位史官,不痛不痒地问了一句。高力士回答说:“那人不知不知去了哪里。”
唐玄宗愣了一下:“为何?”
高力士答道:“老奴也不知道,大理寺说方圆几百里都找遍了,也没找到。”
“哦,”唐玄宗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再没有人提起那位史官。
住在驿站里的州县官们更是在很久之后才隐约地听到了史官失踪的消息。他们并没有感到过多意外。因为他们根本不会关心一个史官的生与死,也体会不到史官的心境,即便他们知道史官是经过驿站后才失踪的。他们唯一关心的是自己的仕途,并为之满怀期待,倾情欢呼。
这些人初到驿站时还能保持几分矜持,相互间打躬作揖互致问候时也低声细语,极力做出温文尔雅之态。但几日后,尤其遇到同年同乡,便情不自禁或高谈阔论如何治理一方州县或卖弄风骚般地吟诗作对,嬉笑之声逐渐传出驿站的高墙。
今天他们无比兴奋。因为今天正午是吏部规定点到的最后时限。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双脚已踏上真正的升迁路了。
往年接到吏部文书的州县官们都是在二月底才到来京复命。这是今年吏部的新规。但这非常不通人情。最后接到通文的海南官员恐怕要等到过完年了,并且吏部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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