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幕幕蛰地心里发疼,握着梳子的手也不禁微微有些颤抖,“绿丫!”没有反应,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诺大的屋子里空空地回荡着。
“绿丫!绿丫!”我害怕这样熟悉的孤寂感,叠声叫着,只要这屋子里,不要只是自己一个人就好。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匆匆跑进来,垂首道:“是,少奶奶。”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少奶奶么?你,你……”太过激动,一时岔了气,我不住地咳嗽。
绿丫忙上前拍着我的后背,“少奶奶,是我不好,您别气坏身子了。”
气坏身子?哼,这个身子,还有谁会在乎吗?只怕再过些时候,连自己都要嫌恶了。
屋里总算有些人气的感觉了,我将梳子递在绿丫手里,“给我梳头。”
绿丫娴熟地打理着我的头发,吞吞吐吐地道:“少奶奶,有件事,绿丫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道:“这年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能坏过这样的日子么?”
绿丫拿过桌上的珍珠翡翠簪子,斜斜插入我盘好的发髻中,“少奶奶,那个,那个醉红楼的媚云刚刚来见过大夫人了。”
“什么?!”我没料到这女人竟然挑衅上门了,我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她和娘都说了些什么?”
“说了她和少爷的事情,大夫人很生气,讽刺说像她那样的烟花女子,别说关家,就是普通正经人家,一辈子都甭想进门。”
“嗯,”我心里舒坦了些,除了他,是没有人会向着那烟花女子的。
“只是……”绿丫望着我,又开始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那媚云说的话好奇怪,说若不是拜关家所赐,她又何尝会沦落至此?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是大户人家的正经女儿啊。夫人听了更加生气,径直让管家送媚云出去,我也跟着出去了,发现她一直站在关家门前,不肯离去,说是要等少爷……”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我不能再任由她如此猖狂了,“绿丫,赶紧打水进来给我梳洗。”我要当面去质问那个女人,为什么,她要抢我的丈夫?是的,那一刻,我忘了,她的职业就是抢别人的丈夫,而我的丈夫,也是心甘情愿被她抢的。
我看见了,她,就那么肆无忌惮地站在门前等我的丈夫,那一霎那,脑袋里,完全顾不上什么大少***身份了,冲上去对着她,我就扬起了手……
她肯定也料不到我竟然会对她动手吧,当下我们就在街上扭打起来,我想我那时真是气急了吧,后来回想起来我都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可是,那会不会就是心里的另外一个真实的我呢?
只是,我真的太虚弱了,不消一会儿,我就累得四肢乏力,终于我被她推倒在地,头发也散乱了,我知道我那时一定很狼狈。
“住手!”熟悉的声音,我知道是他。
胳膊一紧,他将我搀扶起来,我又想起初见他时的情景,他会为我主持公道么?这样一个小小的期盼竟让我的心都止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啪——”伴随着响亮的一声,脸上火辣辣地疼,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媚云的面,打我?我怔怔地看着他,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的眼神很漠然,只淡淡地和我说:“不要闹了,你回去吧。”便挽着那个醉红楼的烟花女子扬长而去。
周围的人怜悯地看着我,如同被剥光了衣服,我羞愧地无地自容,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挪回关家的,扑倒在床,那一刻,我对他终于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了,我想到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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