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景帝摸着下巴,视线放空,好一会,才道:“摆驾,御景轩。”
话音刚落,李德佺低垂着头,面无表情,应了声:“喏。”
随即拂尘一摆,向外道:“摆驾御景轩!请皇上移步。”
殿下,几个宦官听到总管的吩咐,迅速准备就绪,犹如小型仪仗队一般,众人提着八角琉璃灯,为皇帝照明,一行人往御景轩而去。
先前的御景轩,是皇帝的寝殿,皇帝经常在那休息,那里藏着皇帝一个难忘的回忆,只是那是后宫的一个禁忌,知道的人都默契地绝口不提。
御景轩,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先皇后曾在那生活过,那对于别人来是一辈子都羡慕不来的,只是先皇后逝世后,御景轩就没再进过别的妃子,而御景轩,也仿佛成了仁景帝的伤心地,平日里甚少踏足。
今日,乃是端午佳节,正好的时光,皇帝也再一次驾临御景轩。
此时,御景轩中,仁景帝挥退众人,独自一人在轩中漫步,满天繁星,与青石栈道两边的琉璃灯笼泛着的荧光交相辉映,在寂静的夜幕下,仁景帝形单影只,说不出的空寂孤独。
只见平日里一派帝王威严的他,卸下了一腔情绪,平静的脸庞下,埋藏着一颗泛着忧思的心。
“薇儿……”他呢喃道。
仁景帝在庭前驻足,皎洁的月光下以及灯火下,映照着他的身影,那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他的视线穿过庭中正中央的银杉树,思绪万千。
视线里的银杉树,乃是之前皇后容薇生前亲手所栽,而今早已茁壮成长起来。
寂寥无人的御景轩中,独独仁景帝一人对树轻喃,神色怀念,幽深的眼角处,泛着难以割舍的情感。
那是对先皇后的怀念。
“皇上您看,这可是薇儿亲手栽种的银杉……”
“皇上,您可不许给拔了……这树,将来可是要成为御景轩中的一个奇观……”
仿佛,在此时此刻,仁景帝眼中又出现了某道倩影,那人柔柔弱弱,腰枝不堪一握,却撒着娇,挽着袖子哼哧哼哧栽了这么一棵树,还命令奴婢们不得帮忙的画面。
容薇的音容笑貌,仿佛在此刻回放,一时间,仁景帝有些失神……
同一时间,仁景帝去了御景轩的消息,在后果中不是秘密,即刻,有心人便知了这消息。只是有的人目露凶光,嘲讽那个女人红颜薄命;有的人目露惋惜,即便成了皇后之尊,依旧抵不住死亡召唤;还有的人嫉恨如麻,寻思着一个死人,依旧还能在皇帝心中占据重要位置……
昊晨殿,顾毅一脸期期艾艾地向四皇子禀报了此事,闻言,殿中气氛突然冷凝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透彻人心的寒意。
“殿下……”
顾毅见此,心下了然,看着面色平静的殿下,欲言又止道。
“出去吧。”
突然,顾惊尘开口道。
“这……是,殿下。”顾毅点头,转身退出了殿中,只是一颗心七上八下地。
彼时,偌大的昊晨殿中,只余顾惊尘一人。一向冷静自持的他,面上泛着寒霜,眸子里透着一股阴狠的气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嘲讽道:“母后已逝,现在你做的这些又有何意义?去御景轩怀念前人嘛?何必如此惺惺作态!若真的有心,母后又怎会惨死宫中……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不要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原谅你。告诉你,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殿中,传来顾惊尘有些气急败坏而又歇斯底里的嘲讽声,他的眸中,尽是寒冷!
说到最后,甚至还伸手砸了一地的狼藉,而他整个人贴着墙壁滑落,目光透过地上的乱象,心乱如麻。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桀骜不驯与矜贵之尊。
顾惊尘犹如受伤的小兽,团在地上,母后,是他心中永远不可触碰的伤痕,触之,必死。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外人眼中风光无限的中宫嫡皇子,也不是大臣眼底能力手段极佳的四殿下,仅仅只是一个十六岁的,自小失去母亲的少年郎罢了。
顾毅因着内力深厚,即便在昊晨殿外,也能隐隐约约听到主子的声音,心中也跟着难受。
一直过了许久,殿中之人的情绪也恢复正常,面色如常,只是发红的眼尾,隐约可见的怒意,还是叫人忍不住心颤。
“殿下。”顾毅开口道。
“嗯。本殿没事。”顾惊尘瞥了一眼手下,一颗心也终于再次尘封起来,只是眼底蕴藏着对某位皇帝的不满,叫他忍不住绷住了神色,不发一言。
顾毅悄悄看了一眼主子,平静的神色下,他看不穿主子的情绪,却也可以料到此时主子必定是心情不佳,聪明地没有再开口。
……
长夜漫漫,同在皇宫中的一处,梦华殿中。
婉妃倚靠贵妃榻上,面容温婉,她的手上正在翻着油纸,上面画着一些衣裳样式,她正看得津津有味。
“娘娘,奴婢们听说芳宁宫那位,出了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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