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 盘 正文 腭裂17(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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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9月7日，上午10点54分。

    天空阴沉沉的，又开始下小雨，李可来的时候只穿了件短袖衫，现在感觉有些冷。他坐在王冼的面包车里近乎冷漠地宣布，王冼和姚窈俩人中有一人距离“死亡期限”8号21点40分还剩下不到35个小时。

    王冼马上打电话咨询青岛至合肥的航班，下午2点起飞预计3点10到达。他现在还有时间回家拿证件，准备日用品，取一些现金，甚至还来得及跟妻子女儿告别。

    王冼94年来青岛工作并与青岛姑娘柯心蓝相识，结婚的费用全部由岳父资助，创业期间夫妻俩天天睡在服装厂里，三年前终于在梧桐园买了三室一厅的公寓。他们的女儿点点今年也有十岁了。

    王冼领着李可来到自己家的门前，按门铃，忽然想起来点点已经开学了，心蓝每天早晨7点就去公司，她是欣雅服饰的实际负责人。反倒是他这几年赋闲下来，所以昨天凌晨他告诉妻子要去接一位老同学，连着一夜未归，妻子并没有打他电话询问或是埋怨。

    王冼从公文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门。

    屋子里有些凌乱，多半是点点暑假期间给家里增添的新奇而又无用的东西：轮滑鞋、游泳圈、网球拍、少女杂志、还有地板上凌乱的肯德基儿童套餐玩具。

    桌上有切开的面包和空了的牛奶盒，看得出母女俩早晨随便吃点东西就匆匆出门的痕迹。

    “不好意思，家里有小孩，难免会乱些。”王冼把沙发上一些膨化食品和玩具捡开，请李可坐。

    “我们时间不多，你就别客套了。”李可拾起一个小丑爬梯子的玩具说。

    王冼走进卧室，看到双人床上属于自己的那条薄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由于以前在服装厂宿舍里那张狭小的床铺上睡觉养成的习惯，他和心蓝一人一条被子各占一点空间可以整晚不换睡姿。

    他想如果自己不在了，是否自己的那条被子要永远那么折叠着，心蓝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将它移走填满空缺呢？

    有些人在失去配偶之后，一辈子都无法填补心里的空缺。他径自想象心蓝把父母接来住帮着照顾女儿，使家里有些人气，然后她自己继续像个女强人一样管理整个公司。

    他把床头柜上全家福的相框拿起来，看着妻子那张精明能干的面孔多少有些安慰，即使自己离开了人世，她仍然能撑起这个家。再看到女儿那可爱的模样，在没有父爱的环境里，她会不会变得坚强？

    “你在磨蹭什么？”客厅里传来李可的催促。

    王冼放下相框，找到身份证，又从保险柜里取出五千元现金。他拉开衣橱的抽屉，他和妻子的内衣分成两格整齐的存放着，袜子单独一格，一双双叠起来翻卷包裹着，像各种颜色的冬菇。

    只有两天不到的时间，有空换洗内衣吗？“不能穿着脏内裤死吧。”大脑里瞬间冒出这个念头，他甩了一下头，感到莫名的气愤，砰地关上抽屉。

    王冼抓着旅行包过客厅到浴室里捡自己的洗漱用品。李可陷在沙发里正兴趣盎然地玩着那个小丑爬梯子的玩具。

    水池上有一家三口的漱口杯，上面印着“爸爸”“妈妈”“孩子”的漫画图案。女儿的牙刷柄是一只小白兔，用小叮当橙味牙膏。他和妻子共用一支高露洁牙膏。

    王冼从下面柜子里拿出一支新牙膏，去掉包装盒，插在妻子的漱口杯中。把用了一半的牙膏和自己的牙刷、毛巾放进旅行包。

    这时，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满嘴胡渣，头发也乱蓬蓬的。他抚摸着自己的脸，忽然有种自己不再属于这个家的感觉，一时百感交集，默然神伤。

    “现在不是梳妆打扮的时候！”李可站在门口说。

    王冼吓了一跳，瞥一眼这个有点玩世不恭的男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反感。

    就因为他是姚窈的男朋友吗？

    王冼和姚窈的恋情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现在有自己婚姻和家庭，但对姚窈至今仍然独身却始终抱有一丝愧疚和责任。现在看到她有男朋友了，难道自己还会嫉妒吗？

    世间的事总是复杂多变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跟曾经的恋人共同面对死亡。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一旦付出了真情在一生的活动中都会留下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准备好了。”王冼从浴室里走出来，虚弱地说。

    李可放下手中《少女》杂志，站起来伸一个懒腰，看到王冼掏出手机。

    “喂，你干什么？”

    “给我爱人打一个电话。”王冼不解地看着他。

    “你要怎么说？”李可害怕节外生枝，耽误行程。

    “至少告诉她我去了哪里吧。”

    “那……长话短说。”

    王冼不屑地走到一边，打开手机盖。

    突然，手机响起来，两个人都颤了一下。

    “咦？公安局的电话。”王冼盯着来电显示说。

    “关机！关机！关机！”李可大叫，“他们现在可帮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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