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虞城聚宝楼
锦袍玉带的俊美公子倚在窗前,薄唇轻勾,一双眼弯成了月牙:“你说不说?”
“说!我说!你先把东西放下!”被他威胁的姑娘神情恳切,目光灼灼,指着他伸出窗外的那只手,小心翼翼,“你把东西放下,我们一切好说。”
美公子却不喜她这般敷衍,撇了撇嘴,仅以两指夹着手中的东西在空中晃了晃,叹了口气,接着便见他手指一松,东西直直往下落去。
“当真攸关性命!”
“哦?”宋少钦手一晃,东西已完好无损回到掌心,他反手合上窗户,“怎讲?”
苏素眼神暗了暗,低声说:“具体是如何我也不清楚,只是这是公伯先生说给我听的。”
空气凝滞了半晌
宋少钦将圣令放到桌上,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小花,你到底还要瞒我多少事情?”
“不多了不多了。”她随口回答,快手将圣令拿起收好,才满意地笑了笑。
宋少钦盯着她瞧了半晌,凤眸渐渐幽深:“你终究是与我生分了。”他牵了牵嘴角,神色有些落寞,“或许,那日我本不该带你回来,你……”
“现在世人皆知你跟我在一条船上,你后悔也是晚了。”
“你便如此肯定我不会突然反悔,将你扔出去任他们处置?”
苏素拿起桌上的点心塞进嘴里,就着凉茶嚼咽下去,才说:“我已经仇人满天下了,要是连朋友都不能放心信任,那不如自己走出去让他们报怨报仇。”
“你倒是想得通透。”宋少钦又倒了杯凉茶给她,微微皱了皱眉,“慢点儿吃。”
苏素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问:“我听大宝说,恒山掌门也失踪了?”
宋少钦点头,似笑非笑瞧着她:“现在他们自顾不暇,倒是没空理你了。”
苏素拿起一块糕点,若有所思地瞧了半晌,才摇摇头:“今天大师傅放糖放多了吧。”
宋少钦一时语噎,半日才屈指敲了下她的脑袋:“你就是吃定我会管你那些破事,我看到时你拿什么来谢我。”
苏素想也未想,说:“我身无长物,最多拿命赔你了。”
说的人不经心,听的人却入了心。
宋少钦勾起嘴角,心情大好,端起桌上的点心碟。
“我叫他们重新做了给你。”
木门开了又合起,苏素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松懈片刻。
要骗过宋少钦实在是一件极难的差事,真假掺半的说辞演得连自己都快要信了。她从怀中掏出重回身边的圣令,指尖细细描绘过精致雕刻。
幸好,这些就快结束了。
一月前,宋少钦将她从少林带到这里,她才知这名满天下的聚宝楼原来是他的。
这一月间,日日名药珍膳,夜夜高床软枕,实实在在地过了段奢华生活,也算是对得起她这主角身份了。
她颇为留恋地摸了摸香软床铺,然后取来纸笔,伏案认真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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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沉,苏素吹灭烛火,将信留在桌上,顺着布单绑成的绳子悄悄离开。
她回头看了眼那硕大的聚宝楼招牌,突然有些想笑。
白吃白喝这么久,还不告而别,宋少钦那厮发现后,大约会狠狠骂她一顿吧。
但愿她送的礼物能让他消气罢。
苏素抬头望了眼稀疏星光,转身踏进身后黑暗之中。
一月前,她被关在少林柴房,公伯让曾来看她。
没了那一身晃眼的行头,她差些都没能认出他来。
他没头没尾地同她讲了许多,那时她烧得浑身肌肤灼烫,心却随着他那些乱语寸寸浸入寒凉冰窟。
“……你说什么?”她盯着公伯让,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他筹谋了这么久,你决不可能赢过他。”
“你都知道?”苏素眼睛骤然一亮,嗓音沙哑,“你知道谁是幕后黑手?”
公伯让并不否认,却也不多言一字。
“……你是跟他一起的?”愤怨在那一刻决堤,苏素只恨自己不能冲上前将他狠狠报复一番,下唇几乎咬出血来,“你们凭什么?”
公伯让瞧着她的眼中多了几分同情,但最后也只能摇摇头,道:“我今日前来,便是要告诉你,你既不能自保,就早早放手,否则他日拖累他人,后悔也来不及。”他转身走到门口,又顿了顿。
“来虞城找我。”
言罢便快步离开。
后来她被宋少钦所救,清醒后第一件事便是赶去公伯让的住处,只是终归是晚了一步。
他们赶到时正撞见凶手逃离,宋少钦哪里会放任他从眼皮子底下逃走,提气一跃便追着凶手而去。
公伯让躺在堂前台阶上,只剩了一丝细弱气息,鲜血不断从他胸口溢出,染红了白玉阶。
苏素手脚忙乱地将人扶起:“你坚持一下,我带你去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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