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她不知道?”沈采薇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就被苏素吸引了注意力。
“等你看得见再说,我还有事,晚上再来看你。”修月并不理他,对苏素简单嘱咐几句便施施然离开。
“哎——哟!”她刚伸出手打算叫住修月,却被人恶狠狠拍了下手背,苏素瑟瑟将手背起,撇着嘴委委屈屈。
沈采薇看她面色发白,心中嗤笑,嘴上也不饶人:“怎么?那些虚伪的老东西没有教你这时候该怎么办么?”
冰凉的指尖在她眼角游移。
“我真的,非常非常,不喜欢有人知晓我的姓名。”
最后停在她太阳穴上缓缓摩挲。
“你说,怎么办才好?”
他多说一句,苏素就镇定一分,就算眼睛看不见,也听得出他言语之中掩不住的戏弄。
“沈大哥,”苏素温和笑起来,“你瞧了这么久,可是能治?”
沈大哥?
沈采薇听得心情舒畅。
“你不怕我?”
“你是大夫,我是病人,怕你干什么?”苏素大大方方眨眼睛,“庸医治不好的眼睛,沈大哥瞧着如何?”
她一口一个沈大哥,唤的沈采薇眉开眼笑:“自然是不在话下。”
“那就拜托沈大哥了。”苏素两眼一弯,笑脸盈盈。
沈采薇仔细瞧了瞧她的眼,又沉心把了半日脉,才从布袋中挑出几枚银针,手指翻飞间,全数刺在苏素眉骨上,她却仿若毫无知觉。
沈采薇忽而肃色:“你这眼睛是如何瞎的?”
有些记忆,以为刻意不去记起便会渐渐沉入海底,日子长了,就会破旧磨损,熟料只消轻轻一钩,它就能冲破海面,光洁如新,恍若昨日。
“就是被打了一顿,关了几天,又不幸发高烧,就这样了。”双手捏紧了裙衫,她尽力用平静的语气陈述那段记忆。
沈采薇听得皱起眉,拿起一枚银针在她眼角轻轻一划。
“嘶——”一阵尖锐刺痛袭来,苏素下意识就要去摸,冷不防又被沈采薇一巴掌拍在手上。
“别动!”声音蓦然严肃起来,苏素也不敢乱动了。
沈采薇拿过白绢拭去溢出的血珠,轻嗅了嗅后,神情颇为复杂。
“怎么了?不好治吗?”湿腻的感觉自眼角滑下,想抬手擦干净却又不敢,只能默默忍耐它滑过下颌,顺着脖颈往衣下钻去。
沈采薇收起白绢,眸里忽而绽放异彩。
“有意思,”他轻笑一声,两分兴奋三分轻蔑,“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连这样阴狠的毒物都用上了。”
“毒?”苏素忍不住叫起来,“我又被下毒了?!”
“又?”沈采薇的声音颇为耐人寻味,“你得罪的人还不少嘛。”
苏素沉默了,她哪里敢得罪什么人,分明是这个江湖爱寻她麻烦啊!
沈采薇复又搭上她的手腕:“除了眼睛,可有其他不对的地方?”
苏素想了想,说:“好像还有点儿嗜睡。”本以为是她身体虚弱了,也没有过分在意,不想竟是因为中毒了么?
“大约已有半月之久了。”沈采薇下了定论,“你倒是命好,若是再拖上几天,虽不致丧命,这眼也算是废了。”
苏素一惊,忙问:“那沈大哥可有医治的法子?”
“没有。”沈采薇回答得干脆,直叫苏素心肺凉了半片,心情沉重,中毒太深的话,就算是现代医术也救不好了罢。
“但是——”沈采薇挑挑眉,拉长了声音,“试试说不准就有了。”
苏素一颗心被他这大喘气扯地上去又下来,再不敢轻易乱跳,迟疑一会儿才小心问道:“怎么试?”
一股大力将她从座上拽起,沈采薇拉着她大步流星朝医庐走去。
“自然是拿你来试!”
啊啊啊啊这群吸血鬼!
苏素惊怔了瞬,旋即拼命挣扎起来。
既要圣令还要她的命,现在她都被毒成残疾了,还有人指着拿她去试药啊!
没有人性了啊喂!
当她又被洗了一回胃,苏素死死抓着门框泪流满面。
“不治了不治了!”苏素悲不自胜,“我放弃!”
手指被沈采薇一根一根掰下门框,只听他捏着长辈教训小辈的腔调,一句一顿道:“真是没有毅力,半途而废最不可取,我今日一定要治!”
“不要哇!我——”话未说完,人已经被沈采薇拖进了医庐。
“天下还没有我沈采薇解不了的毒!我今日算是与他杠上了!”沈采薇冷哼一声,低头瞥见苏素生无可恋的模样,大发善心宽慰她道:“就算你只剩了一口气,我也能把你从阎王手中抢回来,你便放心吧!”
苏素泪如泉涌,她不需要有人把她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只要没人送她去见阎王就行了。
“真的只剩最后四副药了吧?”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凄凄惨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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