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素消沉了一整日,到了傍晚更是连饭都吃不下,只想一个人静一会儿,便绕着院子转了几圈。
她走得大概是极慢了,走回西厢时已是月上中天。月色清凉如水,洒下一地白霜。
苏素停下脚步,看着斜斜倚在她门口圆柱的男子。
他双目微有些失神,俊脸绯红,拎着个酒坛子晃荡在她房门外。
耳边突然回响起早先听过的八卦。
“今日柳小姐大婚,听说少爷也去了……”
想来他是待不下去提前回来了,这会儿正是心痛难当借酒消愁。要是换做平时,说不定她还可以上去安慰一番,只是今日,苏素消沉地瞧了眼他,又恹恹低下头,越过他就要进房。
腕上一紧,白孟卿拉住她,目光灼灼:“母亲今日同我商量……”
苏素有气无力摘开他的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白孟卿终于看出她不对劲,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素叹气:“没有。”
想起今日在府中听见的风言风语,白孟卿眸光微闪,顿了顿才生硬地安慰道:“只是他人嚼舌根而已,无需放在心上,你很好。”
苏素却突然沉了脸,冲他吼道:“好你个头啊!”
白孟卿愕然于她如此激动,便听她带着哭腔道:“我现在很不好!你让开行不行?”
白孟卿酒顿时醒了大半:“受了欺负?”
“让开让开让开!”苏素不管不顾就伸手去扳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不能撼动眼前人半分,她心里既委屈又酸涩,“干什么呀!有爹妈你就欺负人吗?”
她抹着眼泪朝外走,“破地方我不待了还不行吗!我回家!”
白孟卿两步追上她,一语不发拦在她身前。
僵持半晌
苏素一指他手中酒坛:“我也要借酒消愁。”
也管不上什么形象,她大喇喇坐在门前台阶上,一边抽搭一边灌酒,火辣辣的白酒从口腔一路烧到胃里,烧得她脑袋有些晕,思家的情绪却缓缓平复。
清晨和宿醉如约而至,苏素在头疼欲裂中醒来,花了一会儿分辨清楚眼前的东西后,她只觉着不如干脆让她头疼而死好了。
“醒了。”头顶有个声音平静戳破她的心虚,苏素一咕噜滚到床最里边,震惊不已。
白孟卿撑起身,理了理前襟褶皱:“走吧。”
“走?”苏素还未完全清醒明白,“去哪儿?”
“你昨夜闹出那样大的动静,难道还指望蒙混过去?”
“自然是去面见母亲。”
他一下撂出两个惊天消息,直炸得她魂飞魄散,苏素颤着声:“我,我昨天犯错了?”
“你是指打滚认亲,还是抓着我不放?”
打……打滚认亲?
她已经这么不要面子了吗?
“那……现在怎么办?”
白孟卿淡看她一眼:“梳洗。”
……
白夫人正坐在软凳上,不时朝屋门方向望上一眼。她今日穿了件暗红蜀锦长裾,襟线上纹着祥云图案,很是庄重。
外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白夫人连忙迎上去:“如何?”
玲珑草草行了一礼,道:“已经起了,正收拾着呢。”
“老爷呢?老爷回来没有?还有礼书聘金请柬,都备好了么?”
玲珑笑着安抚她:“都备下了,老爷也快回来了,夫人就放宽心等苏小姐和少爷来面礼吧。”
“这就好,”她又重新坐下,“素素与家人离散,亲家如今生死不知,这回提亲一定要礼数周全,定不能叫素素觉着我们轻视了她。”
玲珑自发到后面给她揉肩:“夫人如此上心,莫说苏小姐了,就是整个酆城也找不出一人说白府轻视了新少夫人的。”
肩上力道适中的按摩暂时使她放松了下来,不再去头痛思虑可能会出现的状况。但很快,她就发现所有看似平顺发展的事情最后都会折在关键时候。
端正庄重的妇人坐在客厅主位,前方地上不远,跪着一对男女。
白夫人抚了胸口半刻,才能发出声音质问底下跪着的二人:“你们说什么?”
“是我让夫人失望了,我还不能答应这门亲事。”她抢着开口,生怕白孟卿一板一眼陈述起来,白夫人会直接背过气去。
“可是哪里不合意?”白夫人还抱着一丝希望,“娘也不是什么老迂腐,你们尽管跟娘商量。”
苏素很是愧疚,她从没想过要让白夫人如此伤心,可事已至此,她干系重大,而且只能自己来解决。
她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才挺直腰板:“夫人细致周到,没有不妥之处。只是苏素还有亲人可能流落在外,我实在不能就这样贪图安逸,将他们忘却身后。本想着过段时间再向夫人告辞,没想到事情成了这个样子,只能这样子跟夫人说明,哪怕机会渺茫,苏素也想先去寻寻亲人下落。”
白夫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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