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于宾还是慢了一步,毕竟安纪在符县经营多年,县府中不少衙役早已被安纪收买为耳目。
在于宾下令当夜,便有几个衙役溜进了安府,安纪老两口闻知,大惊失色:只怕这下自己一家大小难逃干系!
有心将女儿藏到亲戚家,可那些亲戚们全是见利忘义之辈,定会贪图赏银将女儿举告出去的,老两口不由急得团团转。
倒是安皇后听了,毫不慌安,对父母一躬到底:“爹、娘,你们不必担心,把女儿交出去就行了。
皇上本已下旨赐我一死,我没遵旨已是大错,千不该,万不该,女儿又回到了家中,连累了爹娘和一家老小。
如今见到了爹娘,心愿已了,还是让我遵从皇上的圣旨吧,一了百了!”
言毕,向后猛退几步,一头向那根粗大的房柱撞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旁的安清早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抱住了安皇后。
“清妹子,别再拦我了,这世道不容我活下去啊……”安皇后声泪俱下,眼中则是一片死寂。
“安秋姐,俺还是那句话,咱们偏不死,要好好活着!”安清哪会眼睁睁的看着安皇后自尽,姐妹俩抱着哭作一团。
见此安老夫人也哽咽劝道:“秋儿,白发人送黑发人,岂不让人更伤心,等你爹和我百年之后,你再寻死也不迟!”
安纪连转几个圈,突然眼睛一亮,将老伴儿扯到一旁悄声道:“天无绝人之路,我倒想起了一个人,现在只有他能救我们安家!
只是……只是这话难开口哩,他、他就是黄奕……”安纪说完这些几人都沉默了,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为何一提黄奕就令安家深感羞愧呢?此事说来话长,但这件事安家却是做的不地道。
安纪早年本是个屡试不第的穷秀才,县城梧桐巷有个做得一手祖传好豆腐、家道小康的结义兄弟黄文时常周济他。
黄文有一子,就是黄奕,恰比安家大女儿安秋大一岁,两人一块长大,可谓青梅竹马,两家大人顺水推舟为他们俩定下了亲事。
未等两人成婚,二皇子选王妃的消息传到安家夫妇两人耳边,穷困潦倒的安纪便动了心思。
当下,安纪瞒着女儿跑到县衙找县令报了名,县令正愁无人应选呢——好人家女儿,谁愿意往那再也见不到亲人的地方送?
当下,县令亲带衙役,一顶黄盖轿来到了安家,硬是将哭闹挣扎的安秋塞了进去,送往京城。
待安秋被立为皇后,黄家父子自知和皇上争不得媳妇,只得忍气吞声,安、黄两家的贫贱之交也一刀两断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安秋登上皇后的第二年,因安皇后截胡了安清,惹火了王召。
王召便命爪牙到符县查安皇后的脚后跟,居然将当初安皇后曾与黄家订婚之事查了个底朝天。
王召大喜:要知道齐太祖立有规矩,宫中所选后妃必须是民间未婚未聘的女子,违犯此规,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当下王召私下派人去符县,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安纪和黄家父子都接到京城,而后来了个三堂会审。
安纪早吓软了腿:黄家父子找到了出气的机会,还有不如实说的?这回自己死定了!
令人大出意外的是,土头倔脑的黄家父子在会审时竟连连否认同安家有婚约。
王召勃然大怒,当即喝令对黄家父子动大刑,可怜一顿大刑下来,年老体弱的黄文一命呜呼。
黄奕则生生将舌头咬断,也不将婚贴交出来,王召无奈,只得罢手,一场针对安皇后的轩然大波戛然而止。
安纪返乡后亲到老友坟前祭奠,并当场要补赠给黄奕千两白银和两个美貌丫环。
成了哑巴的黄奕对此嗤之以鼻,拂袖而去,依旧开自己的“黄家豆腐坊”……
如今安纪提起黄奕,安老夫人听了眼一亮:“老头子,你这主意好得很,这黄奕靠得住。我们这就领安秋她们俩去梧桐巷黄家豆腐坊!”
说着,踮起小脚就要去,安纪连忙扯住她:“你好傻,这事儿你不瞒着点,安秋她……她怕再连累黄奕,不会答应的!”
安老夫人恍然大悟,当下老两口只说再换个藏身之地,摸着黑、亲自领着安皇后和安清,七拐八弯来到了梧桐巷。
“黄家豆腐坊”仍亮着灯,黄奕听见敲门声,急忙开了门,只见门外竟然站着峨冠博带的安纪老俩口,不由大吃一惊。
再细一看,他们俩身后还跟着两个妇人,而前面的那个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十八年不见、令自己一直牵挂在心的安秋妹子!
黄奕一见之下,不由激动得眼涌泪花,嘴唇哆嗦,安皇后乍见是黄奕,脸泛红潮,满面羞赧。
两人泪眼相望,都有满腹话要说,可此时此刻,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果然,安皇后头一扭就要走,却被早有准备的安老夫人死死扯住,安纪干咳一声,厚着脸皮,将事情如此这般一说。
黄奕点点头,忙将四人领到了豆腐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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