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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神 章节目录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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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神已经学到了医法的最高层,他准备游遍天下,解除民间的病痛。可是她的记忆还是八岁,很多事情不懂,认过的字,记过的药材全没印象。

    他留下来重新教授,他们度过朝夕相对的最后两年。她聪明起来,八年才学会的东西,两年时间学精。

    他避免和她亲昵,刻意强调自己的身份。她心里委屈,师父冷冰冰不好接近,这枯燥的地方没人陪她说说话。可是,师父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举手投足都好看,让她挪不开眼睛。

    她有时感觉这里的一切很熟悉,就像在这里生活过许久,然而医神告诉她,她晕倒在山边,他顺手救了她。

    村子里的阿公阿婆对她很好,她觉得阿公阿婆藏着秘密,有时候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又赶紧收回去,把话吞到肚子里。

    那些婆婆爱给人牵红线,师父这样好看又厉害的人,十里八村的姑娘都想托媒婆说媒。师父每回都会拒绝,她喜滋滋的,庆幸师父不见那些姑娘。

    医神要去闯荡天下,他不敢多待一天,留下一封告别信就离开,天亮了,山月敲门好久,费力踢开门只看见一封信,信上寥寥几行:“师父走了,勿挂念;我行踪不定,不用找我;如果你想留下,就继续住在这里。保重!”

    山月哭得稀里哗啦,心被砍去一半似地疼痛,师父消除了他生活过的痕迹,半点踪影也摸不着。

    她背起行囊下山,一路走一路打听,每到一个地方就是寻人和救人。“你有见过一个穿白衣身长八尺背着药箱的男子吗?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他,他会治病,肯定在这里救过人。”

    她走过许多地方,有人说见到过这样的人,有的地方的人无人见过。他们走过同样的地方,只是一前一后,没有相遇的时分。

    医神年轻的时候俊美,现如今眉眼里的意气风发全然消退,本就白的皮肤蒙上一层灰一般地苍白,年纪大了越发悔恨当年的胆怯,如果他能捅破那层心思,这一路上会有一个他喜欢的人相随,他们同苦同乐。

    外面下起雪来,屋里的炉火够旺,他全身暖不了,盖着厚棉被还冷。他的眼皮沉重,挨不住眼睛的干涩合上后,马上睁开,想抓住每一秒,用活着的时刻尽力回忆那几年的欢乐,死了就躯体化作尘土,思想归于无。

    下山后,他没有打听过关于她的事,她应该嫁为人妇,生儿育女。不是不想知道,是不敢揭开逐渐愈合的伤疤,伤疤里面有一个她,若是见着一点点,哪怕只是衣袖和头发,就忍不住扯开伤口看看里面的她。

    他作为医者一世无愧,能安心去见师父。他该闭上眼等待,却倔强地不肯闭眼,一定要瞧瞧这世间。

    有人在外面叩门,他干哑的声音说道:“谁?”

    “您好,我叫山月,请问您有没有见过一个……。”外面的人声音不再年轻,他一下子辨别,是山月。

    他缓步行至门前,映入眼帘的是她念记的人。她也失去往日的光采,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痕迹。走过大半生,故人不再年少,情没有改变过。

    再相遇,他们平静极了,也好,他没有力气激动。山月还是主动的那一方,挪动步子往前,在门口伸出手环抱他,他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会儿,最后落在她的后背。

    “山月,这是梦吗?”

    相对良久,山月用手帕抹去如湍急水流一般从眼睛冲撞下来的眼泪,连抹了好几次。“师父,我找了你二十年,你为什么躲着我。”

    分别的第三年,她记起他们的过去,她也心悦于医神,怀着同样的忐忑心情。医神对她的冷漠,让她绝望无助,之后再醒来,活在他编织的谎言之下。

    脑袋的记忆没了,心的记忆不会被磨灭,她从巨大的头痛中醒来看他的第一眼,就陷进去了,心跳得很快。他骗她,抹去他们相伴的几年,她的爱意不会欺骗自己,一见到他,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让她畏惧。

    山月带来了岁寒心,她知道此药物的珍贵,十年开花一次。她冒险攀山崖采岁寒心,用鲜花瓣制药,熬制纯露,一直带在身上,留给最珍贵的人。

    岁寒心,她记得他曾经熬制过,纯露有淡淡的清甜,喝下去后神清气爽,干瘪瘦弱的身体渐渐有了生气。

    医神一日日好转,而且胃口大增,这些年,他一直怀念山月做的饭菜,吃一口就停不下来。

    他清早起来在他们的新居打拳,小院子里,医神的招式有力,整个人脱胎换骨。

    世间人都说岁寒心让人起死回生,其实,让医神重新活过来的是山月。医者不自医,以山月入药,方能药到病除。

    错过的年月不足以为此遗憾,未来的岁月才值得用心铭记。山月再也不必在人海中寻人,医神也不用因为思念而心焦心燥,在黑暗中摸索许久,他们找到了彼此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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