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问道崆峒(一问道·登山(一))
跳过时间堆砌成的沟壑,站在欲海沉浮的众生之上,谁还能看清这个世界最片面的罪恶。
屠戮不会就此斩尽,人性还在泯灭。但独独存在于心中最炙热,最温软的灵魂,还时不时在呼唤着去路将近的人,能够悬崖勒马。惊醒被魔种覆盖在躯壳中的心,还能似当初一般,那样阳光明媚,天真无邪。
笑,就要笑得开心。
一如既往,还能是那个不经世故的少年。
哭,也要嚎啕大哭。
一如既往,还能是曾经的那个无知无畏的孩童。
坐在崆峒山下……
宁弋沣抿着茶水,细想着由来已久,却又陌生而又不清不楚的昨天。
这是一处茶摊。
由东向西,途径崆峒山唯一的歇脚驻留之地。
片刻光阴,只要能有喘息之机,经过这里的商贾支流,都会有精力再行他个百八十里漫漫长路。
然而今天,很不赶巧,宁弋沣没有看到安丰帝朝的商队经过这里。
宁弋沣瞄着茶摊,三三两两的人,有打柴的樵夫,有东行的蛮民,有挑担沃粪的壮丁,也有浪迹江湖的剑客侠士,还有冬日中上山烧香的百姓。
人不多,也就十一二个人。
然而此刻,安陵千谂的面容绷得很紧,他对宁弋沣说道,“咱们还是尽早上山吧。”
宁弋沣心有所悟,说道,“有什么事情?”
“不知道,感觉不出来。”安陵千谂盯着茶杯里的茶水,心中踌躇不定,“但总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杀气。”
“杀气……”宁弋沣抬头,扫了一眼在此的所有人。
安陵千谂捏了捏茶杯,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察觉不出来,也感应不到。”
宁弋沣在桌子上敲了敲,伸手蘸上茶水,在桌面儿上这下‘暗士’两个字,然后抬头看了看安陵千谂的表情。
安陵千谂依然摇了摇头,“崆峒山百里之地,有一座无形的墙,环闭八方四位,他们近不得的。”
宁弋沣又抬头晃了晃,示意安陵千谂往后看,“他了?”
安陵千谂回头看了身后不远处的桌子。斑驳的桌子旁,陈旧的木凳子上坐着一个人。黑衣斗篷,将整个人捂得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安陵千谂眯了眯眼,目光似乎想要穿过黑衣斗篷,看清楚包藏在里面的人。
“普通人。”安陵千谂说道,“兴许是百姓。”
“算了吧。”宁弋沣起身,说道,“先上崆峒。”
安陵千谂一口吞下那杯茶水,也随即起身,准备跟随宁弋沣上山。
然而,事有无常,天有阴晴,皆是难测不定。
就在他们走出丈许远时,茶摊之外走来一个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副闲散乞丐的样子。
他边走边大声吆喝着,却犹不自知众人的目光都已开始变化,随他的话而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他念的是一首不词不诗的文。
他人似有疯癫呆傻之症。
他百无忌讳,拖沓的身影,将破破烂烂的鞋子一反一正的穿在两只脚上,脚趾裸露在九冬中。
他依旧在酣畅淋漓的念着那首短文。
“百战功,沙海沉,破疆万里白骨根。坐问道,不问道,问尽天下红尘事,只罢烟雨迷离中。
问人性,人性中,骷髅墓里鬼王城。断魂崖,人断头,龇牙笑尽诸般事。只剩血肉修罗路。
你哀了,我乐了。哪晓神魔皆神佛,屠戮刃下魍魉魑魅千万果。”
起初坐在茶摊喝茶的人也没有感到什么好奇之处。但当他随口说出这么一段文后,所有人的脸色皆是一凛。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看向了那人。
宁弋沣和安陵千谂也回身瞄着那个人。
黑衣斗篷下的那人,也随之身子轻轻一颤,头也微微斜向那人的方向。
安陵千谂转头看了看宁弋沣的脸色。
随即掠出,逼近那人身前,“阁下好文采。”
那人抖抖肩,满脸自豪蛮横的说道,“既然是文采好,可否赏在下几枚铜珠,淌一碗茶解解渴了?”
安陵千谂低头,摸了摸鼻子,毫无讳脏的贴着那人的耳朵,细声说道,“足下可知这是越了律制的事情?”
“哦……”满身脏兮兮,乞丐模样的那人抬头,看着近在眼前,比他高出了半个头的安陵千谂,镇定自若的说道,“可有人对我说,这不是什么大忌讳。”
乞丐模样的人继而笑了笑,“他还告诉我,这几句几行文可以换给我一点儿茶水钱了。”
“那就只能屈尊移驾了。”
说着,安陵千谂朝那乞丐的肩膀一抓,纵身跃向山林。
而在此时,那个头戴斗篷,身穿玄裳大披,将自己捂得紧实的人也站了起来。
他大步走到宁弋沣的身前,低头正对着宁弋沣站了许久
>>>点击查看《剑墟塚》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