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二人都沉默不语了。阿里悄无声息而全神贯注,送上来烟叶和烟袋,又端上来咖啡,随即退下了。
莫雷尔觉得,雕像手中托的几盏灯光亮逐渐变暗,花篮里的芳香也不那么浓郁了。
基督山坐在他对面,从灯影的幽深处注视他,而莫雷尔只看见伯爵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年轻人被一种巨大的痛苦所控制,他感到长烟袋从自己手中失落,而周围的物体,也在不知不觉中失去原来的形状与颜色,他双眼模糊了,只见墙壁中似乎撩起帘子,打开一道道门。
“朋友,”莫雷尔说道,“我感到快要死了,谢谢。”
他用了用劲,要最后一次把手伸给伯爵,可是他的手却绵软无力,又垂到他身边。
这时,他恍惚看见基督山在微笑,这次微笑慈祥而爱怜,就像父亲对待不懂道理的孩子,而不是多次向他显露这颗深邃之心秘密的、奇特并令人惊悚的那种笑意。
与此同时,在莫雷尔的眼里,伯爵变得高大起来,他那身影映在红色幔帐上,几乎增大了一倍,他那黑色的长发抛在身后,傲然挺立在那里,酷似最后审判之日用以威吓恶人的那种天使。
莫雷尔受药力控制,浑身瘫软,躺在扶手椅中;一种惬意的麻木感渗入他的每一条脉管。他头脑中的思绪也焕然一新,犹如万花筒里图案的一次新的纷呈排列。
莫雷尔呼吸短促,软绵绵地躺在那里,周身感觉不到一点儿活气,只有这场梦境了。他仿佛完全进入神思恍惚的状态,即将踏进人称死亡的那个陌生世界。
他再次试图把手伸给伯爵,然而这次,他的手动也未能动一下。他还想道一声永别,可是舌头沉甸甸的,在喉头转不动,就像堵住墓穴的一块石头。
他的双眼也十分倦怠,不由自主地合上了。但是,隔着眼睑还能看到一个人影在晃动,他虽然觉得周围一片漆黑,还是能认出那个人来。
那正是刚刚打开一道门的伯爵。
通明通明的灯光,从隔壁房间,准确地说,从一座神奇的宫殿里,一下子涌进莫雷尔缓慢死去的房间。
这时,他看见一位美貌无双的女子,走到那间大厅的门口,停在两个房间的交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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